寒觴替她干巴巴地說出這三個字來。他倒不是害怕,卻也被膈應得夠嗆,“莫、莫非是萬鬼志中屬于妖物的記憶她”
寒觴并不肯定。但他話音未落,飛頭蠻在瘴氣里抽動鼻孔,不知嗅了什么,突然直沖向聆鹓。來不及應對,她又急停下來,幾乎與葉聆鹓臉貼著臉。她渾身僵直,分明日頭當空,后背卻沁滿冷汗,眼前陣陣發黑。聆鹓感到,自己隨時都可能昏過去,可她很難怪自己丟人。這種屬于深夜怪談的瘆人存在,大白天現身已經夠離奇可怕,誰又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被她逼近到如此距離
還不等他們想什么辦法,這顆腦袋對著聆鹓猛嗅了一下。下一刻,她再次轉移視線。他們都不知她在做什么,只驚悚地看到,萬鬼志有新的動靜,里面有什么東西鼓動著,就像有大把大把吸飽了血的螞蟥,要破開皮膚鉆出來。
一只浮腫的手伸了出來,緊接著是另一只。它們一并使力,從黏稠瘴氣與書冊深處,露出了肩臂,緩緩抽出連帶的身體來。正常比例的人體局促地擰巴在一方書頁間,看得人心慌。那長長的脖頸上,還有一條纖細而鮮紅的痕跡,或許是系著的絲線。
眼看著整只飛頭蠻都要爬出萬鬼志了,薛彌音一頭冷汗,從牙縫里問
“你你說這、這玩意,它會不會傷人”
面對彌音的質問,寒觴并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呆呆地直起身,伸出僵硬的手將兩位姑娘拉起來,隨后才皺起眉,繼續凝視著那具怪異的軀體。
“我也沒怎么見過這種妖物我只知飛頭蠻白天像人一樣,只在夜晚顯露出妖怪的模樣。可是,若她真是這樣的妖物真是怪了。”
簡直像在響應他一樣,飛頭蠻發出歇斯底里的女性吼聲。她終于完全脫離了萬鬼志的束縛,以詭異的姿態奔赴另一個方位。很難說究竟是身體在帶動頭頸,還是長長的脖頸拉著身子在行動。
她沖著瀧邈和尹歸鴻去了。這兩人也被此處的動靜驚到,有志一同停了手,各自分開。他們的驚異不比先前三位當事人更小。但就在此時,他們都意識到,這飛頭蠻并非是沖著自己來的而是四人的對手。
他們隱約聽到尹歸鴻罵了一句臟話,而后便是兵刃和妖怪軀體撞擊的砰砰聲響,恐怕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瀧邈抓緊機會,幾個起落來到同伴身邊。
“那人的目標是萬鬼志。”他指了指此時安分下來的舊書,“既然東西保住了,戀戰只怕生變,我們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他們不能更贊同了。
地上剩下的瑣碎物件不收拾也罷,寒觴攥著塤,聆鹓卷起萬鬼志抓牢,薛彌音拎著急匆匆裹了部分失物的包袱,三人跟著瀧邈悶頭一溜疾跑。身后一人一妖交手的聲音迅速淡去,耳旁只剩下風呼嘯的聲音。原本他們多少有些腿軟,可一旦逃起命來可就另當別論了。雖說不論尹歸鴻還是那妖物,能對他們造成的威脅都算得上有限,但俗話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沒多久,他們就撞見了正朝這邊走的謝轍和卯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