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吟鹓幾近絕望的時候,她忽然聽到遠方傳來接二連三的破碎的聲響。
這聲音與她打碎陶偶時的聲音別無二致,而且越來越接近了。她有些困惑,并且她看到幾乎所有的傀儡都僵硬地停下來,扭過頭去。很快,一道青光閃過,眼前幾個站立的傀儡從腰間齊刷刷地斷裂,倒地,露出中空的結構來。
“”
葉吟鳶驚異地發現,倒下的那幾個傀儡,已經是最后剩下的了。它們不再遮蔽吟鹓的視線后,除了一個持刀者,先前所有的傀儡無一例外地倒在地上,殘破不堪。有些完整的手還勾了勾指尖,簡直像真正的人類一樣神經性抽搐著。
“還好吧。”
這語氣不像在詢問她,而是經過觀察后做出了結論。連主語也沒有,可顯得有些冷漠。實際上,從帷幔下傳來的的確是一陣略微冷淡的、低沉的女聲。若硬要吟鹓來做個比喻,她實在找不出務實的東西來。就像墜落的流星,短促而沉重,一晃而過,非常吝惜每一個出現的瞬間。那帷幔是白色的薄絹,有些長,過肩,末梢到人的肘部。薄絹之下,能看到人面部的輪廓。她穿著紺紫的長衣,似乎是男性的襕衫,中衣是丁香色的。
她一手提著一把環首刀。在吟鹓心有余悸地打量她時,將刀收入鞘中。
刀鞘沒什么特別。據吟鹓觀察,就是普通的木制刀鞘裹上麻布上漆制成。但那把刀,有些值得在意。看那色澤是什么材質紫銅還是僅僅在青銅上漆了什么她爹對刀劍很感興趣,她稍有了解。兵器一般都是青銅玄鐵制成,堅硬耐磨。紫銅是極純的銅,近些年才能做到這樣的純度與色澤,通常做酒杯、宮燈、神像等象征身份的物件,畢竟更高的純度帶來了更高的身價。可它于情于理都不適合做刀劍才是。紫銅更軟,不利于砍殺,而且冬天特別冷,夏天又特別燙。所以
“你為什么在這兒”
這次是正兒八經的疑問句了。雖然這女子的態度仍顯得刻薄,但既然收回了武器,應當沒把她視為威脅。畢竟,在剛才的險境中需要拯救的人,怎么看也沒有多少戰斗力才是。只不過她側著身,專門擋住了吟鹓凝視環首刀的視線。
吟鹓無助地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擺擺手,示意自己不能說話。女子在帷幔下略微皺眉,心里覺得她可疑。吟鹓在內心不斷地向鶯月君求助,卻只換來了這樣的回答
“嗯真是奇怪的女人,我從未見過呢。”
吟鹓在心里暗暗叫苦。怎么想,這話都是那女子該對她說的才對。不過好在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沒怎么為難自己。她蹲下身,拿起一只假人的手臂端詳一陣,又扔掉它,撿了半個人頭直起身,就著白日最后的天光好好審視一番。吟鹓稍微靠近了些,發現這位女子很高,與鬼仙姑差不了太多。她雖是長發,卻在腦后低低地挽作一團,顯得干練。
“我不知你是,怎么來到這里,不過,還是遠離此地的好。你是個普通的人類,這里,卻是妖物的據點。你該回去了。”
說話的時候,她會在有些地方稍作停頓,就像是一口氣將一句話說完很費力氣似的。而且說實話,她的聲音令人覺得有些蒼老。聲音是不會老的,嗓子若是保養得好,甚至年邁時仍能與少女無異,吟鹓家里有很多老人的嗓音都很年輕。吟鹓猜不出薄絹下的女子多大年紀,也不知該怎么回答,只是無奈地搖頭。回去回到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