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冷冷清清的大街邊,謝轍嘆了口氣,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委屈您了,夫人。我們一路走來,大多時候總能有人家行個方便,這次確實事出意外,沒有準備,讓你跟著我們吃這苦頭。”
“無妨,大家都是過來人,不用在意這些。”皎沫擺擺手,“四處行走這么些年,我也時常餐風宿露。不得已在街邊過夜,也不是第一回。”
“只希望今天夜里別出什么亂子。”謝轍憂心忡忡地說。
寒觴白了他一眼“行啦,少說些晦氣話吧。”
他們找了一個看著干凈些的背風處,刻意避開了蠅蟲聚集的地方。聽過了婦人的敘述,誰都多少能猜到那些吸引蚊蠅的角落,可能發生過什么血腥的事情。曾在那里留下血跡的并不止雞鴨魚羊,還有可能是活生生的人。關于這點,他們諱莫如深。
夜晚的鎮子極為安靜,有三兩夜蟲輕鳴,相較本該有人聲的白天,倒顯得正常了些。雖說不像在荒野里要提防野獸,在這樣的情況下,大抵也不會有竊賊,并不需要有人不間斷地守夜,可鑒于那未知的瘋病,大家都留了個心眼。
不幸的是,這點防備并非無用。
月亮悄悄爬上中天,再滑落進云翳里。后半夜,寒觴第一個驚醒過來。他猛地睜開眼,支起耳朵。他聽到,有一種沉重的響動,暫時還遙遠,卻由飄忽逐漸變得清晰。這聲音雖然縹緲,但足以令他體內的動物本能突兀地在夢中覺醒。
那像是砍肉剁骨時,厚重的菜刀落在案板上的聲音像是有誰,在用砍瓜切菜的架勢,沿著街重重剁在一戶戶家門上。
寒觴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正想喊醒同伴,扭頭看見謝轍和皎沫也醒了。他并不意外,畢竟那響動已經逐漸逼近他們所在的街道,聲勢亦不同尋常,稍為警惕的人,都會注意到這種異動。他們都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躡手躡腳地貼墻走著,慢吞吞靠近那詭異的聲源,準備一探究竟。
三人在昏暗中默默看著街的那頭,凝神側耳傾聽。眼下,還沒有人的驚呼或哀叫,想來鎮民們是有些應對這般狀況的經驗,一個個緊鎖門戶,噤若寒蟬。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受傷。即使發現了什么異樣的人,他們也不知如何處理這種瘋病。所以,三人便暫且躲避在這處街角,默不作聲地觀察動向。如果能看到發瘋者的癥狀,安全地熬到天亮,再去尋求解決方法,自然是再好不過。
剁門的聲音接近了,并不規律,但每一下都沉重無比,直擊在人心上。中間時不時夾雜著刀刃順著墻劃過的聲音。喀啦啦,喀啦啦令人止不住地發毛。
忽然,謝轍幾乎是以氣聲,低呼了一句不妙。
“那邊,我們來時,看到院墻格外低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