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沒有說話,進了書房,不多時再出來,雖還是同樣的裝束,但明顯能看出人更整齊了些,他在前,福生在后,一路往鸞祥院去了。
見殿下走了,玲瓏幾個低著頭進了內室。
玲瓏還好,倒是小紅,大概年紀小,小臉紅撲撲的。她紅臉,被她和梅芳扶著去浴房的無雙也紅著一張臉,兩人對著紅臉,倒是邊上的梅芳還像個傻大姐似的,不得不說也是一副奇景。
等回來時,床鋪已經收拾好了,無雙想之前紀昜是被叫走了議事,應該短時間不會回來了,便打算連午膳都不用了,要睡一下午。
見王妃睡下了,玲瓏做手勢讓所有人都下去,她則又環視了下內室,見沒什么要做的,才輕手輕腳關上門退了出去。
這是無雙新婚頭一日,按理說該見見這院中服侍的下人,見見王府的其他下人,以便于以后掌握中饋,不過王妃和殿下都沒說什么,往后挪一挪也沒什么。
玲瓏讓小紅去把下人名冊拿來,最好先弄清楚誰是誰,誰又是做什么的,等明日王妃閑了問她們也好有的答,這時就見一人從外面走進來,正是剛走了沒多久的魏王。
幾個侍女忙蹲身行禮,顧慮王妃睡著了,就沒有叫安。
魏王揚了揚手,玲瓏雖眼中有些疑惑,還是帶著人下去了。
魏王進了內室。
室中光線適宜,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床那邊,櫻紅色的柔紗帳子低垂,隱隱可見到后面躺著個人。
他走了過去,在床沿坐下。
她睡得很熟。
明明是白日,卻發髻盡散,烏鴉鴉的發絲散在松軟的枕頭上,眉間慵懶,兩頰泛著紅暈,嘴唇濕潤有些微腫,也不過一日不見,本來青澀的眼角和眉梢便多了一絲異樣的風情,媚態橫生。
魏王素來不屑那些什么美人鄉是英雄冢之類的話,讓他來看,沉迷女色耽誤了正事乃是庸人,連狗熊都稱不上,更何況是英雄。
未曾想本是按部就班履行諾言,卻在她身上生了如此多的意外。
魏王素有謀略,有謀之人便不喜有人、有事超出掌控范圍。她的體香是為意外,但總體而言是好,他過于對她在意,但想想他這不到三十載歲月,實在太過貧瘠,他雖任性妄為,卻也幫他良多,而他自認比他沉穩,便有為兄為長的自覺,對他偶爾不太過格的行徑,都是縱容的態度。
可漸漸就有些失控了。
失控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好像是從他開始有意隔絕屏蔽他,試圖影響他的想法那一日。
二人為了方便行事,彼此之間從沒有秘密可言,現在他有秘密了,而且不愿他知道。
若是別的事也就罷,偏偏不過是跟女子相處,這女子還即將成為魏王妃,在魏王心里,是劃在自己人這一列中。所以他并沒有太在意,甚至覺得有些好笑,覺得他小孩心性。
可隨著次數漸多,當日在宣平侯府偶然浮起的那一絲想法,便越來越清晰
若有一日,他心生貪欲,妄想占了這具身體,是不是就可以將他徹底鎖起來,不再讓他出來
畢竟他在兩人之間的控制上,歷來比他強。
當年也是他突然冒出來,后來也是想出來就出來,想走就走。他是在宋游的幫助下,與他溝通交流,才漸漸維持了平衡。用宋游的話說,這種狀態其實已是當下能做到最好的了。
魏王從不是什么君子,又由于出身皇家以及幼年經歷,讓他一直對任何人都報著防備心。之所以不防備他,除了他也是他外,也是因為他沒有私心,沒有貪欲。
可若有一日,他有了私心和貪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