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檐下垂落幾縷發絲,但讓陳媛震驚的,那幾縷發絲卻呈銀色,似察覺到有人在看他,那人頓住,倏然抬起頭,對上陳媛的視線。
毫無預兆的一張臉露出來,和陸含清、霍余皆不同,陳媛見到陸含清時會覺得惋惜,那般容貌和氣度生生糟蹋了,看見霍余時,會氣會悶會對他無可奈何。
可只有眼前這人,讓陳媛不受控制地生出一抹驚艷,皎如玉樹臨風前。
此等風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似乎身有隱疾,唇無血色,陳媛很快回神,眼中的驚艷卻未散,坦蕩地和男子對視,那人似有些驚訝,未因旁人窺視生氣,只和陳媛輕點了下頭。
只這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男子就輕蹙了蹙眉心,手帕抵唇咳嗽了幾聲。
鳳玲的話不斷“這是從南方過來的一隊茶商,公主不知,這位公子近段時間可是聲名大噪,從江南到長安都傳遍了他的美名,聽聞許多世家貴女見了他一面,就芳心暗許,他這一路過來,估計隊中要賣的茶葉都所剩無幾了。”
“人還未進長安,城中就傳遍了,說是今日就能抵達長安,我一聽說這消息,可就立刻給公主送了請帖過去。”
陳媛以手托臉,她低垂眼瞼,眸中情緒不明。
近段時間,聲名大噪。
倏然,陳媛漫不經心地掀了掀唇角,她直接對著下面的隊伍說道“欸,這位小郎君,可是剛來長安”
鳳玲錯愕地止住話。
朱雀橋上的一行人也頓住,抬頭上望,陳媛渾身氣度不凡,穿戴皆名貴不可比,身上的一尺布可能都比他們這一隊的貨物要貴重。
他們是跑南跑北的商隊,眼力勁都很足,當下就知這名女子必然是權貴,頓時都朝中間的男子看去。
沈柏塵抬頭,就看見方才的那個一襲紅裙女子,明艷得不可方物,她只站在那里,就能奪走所有的目光,她輕垂了垂眸眼,笑語宴宴地朝他問話。
沈柏塵見過很多對他容貌驚艷的人,但女子多矜持,沈柏塵很少見過這種明明偷看被抓了個正著,還能面不改色和他搭話的人。
女子明眸皓齒,對沈柏塵笑得坦然,反倒讓沈柏塵生了些許不自在。
不等他回話,很快就有人走近,來人腰間配刃,臉色冷冽,看他們的視線和看路邊的石子沒什么不同
“公主請你上去。”
公主
沈柏塵微滯。
大津朝只有一位公主。
眾人顯然也猜到了紅衣女子是何人,頓時都生出惶惶不安,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沈柏塵抵唇輕咳了聲,才虛弱無力地說
“在下有事在身。”
徐蚙一根本不聽,他只知道公主給他下令,讓他將這人請上去,他伸手“請。”
可他視線卻沒有一點情緒地盯著沈柏塵。
樓上傳來女子脆涼無奈的聲音“蚙一,客氣點。”
女子話音甫落,沈柏塵就見眼前這人頓時朝他低了低頭
“公子,請上樓。”
沈柏塵踏上樓梯時,覷了眼手握在刀刃的徐蚙一,心道,果真只是客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