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蔣澤楓偏頭。
陳謙虎又低下頭,看著地上的石子兒,“上回我和你說晚上在田里看見你哥的事兒,你還記得不”
“嗯。”
“你是不是問你哥了”
“怎么這么問”
“沒。”陳謙虎扯了扯嘴角,說,“我就想知道那晚是不是他。”
蔣澤楓盯著他的臉。
陳謙虎唇角的笑變得有些僵硬,轉過了頭,“你這么看我作甚”
是顧引舟和他說什么了不然陳謙虎又提這事做什么
院子里還有好幾人咳著嗽,仿佛演奏著激烈的樂曲,此起彼伏的。
蔣澤楓說的給人看病是不是說笑,陳謙虎接下來便知道了。
蔣澤楓起先是替王婆拿藥,后再是給人診脈,也有信不過他的人,他使出幾分真本事,說些聽著文人些的話,日日相處下來,村民們開始便很容易被唬住。
普通的傷寒藥單治不好病根,只能暫且的抑制,但三個療程過后,效用便會大大減弱。
染病癥狀之初,會咳嗽、發熱,渾身虛軟無力,脈細脈弱,若是不及時治療,這種情況會持續的蔓延,加重。
這日夜里,蔣澤楓挑燈看書,一只手壓在了書上,他抬頭,看見了顧引舟的臉,“怎么了”
顧引舟半張臉藏在陰影中“別看了,該睡了。”
外面天色黑沉,已然一片寂靜。
蔣澤楓扯開唇角,“哥,沒有我,你是不是睡不著”
顧引舟“”
“何必如此”他抿了抿唇,“費心費力,你又不是大夫。”
“我想做個大夫。”蔣澤楓說。
顧引舟一頓“為何”
“哥,你覺得,人活著,是為了什么”他問。
顧引舟愣了愣。
蔣澤楓指腹摩挲著書頁,“有人為了自己而活,有人為了亦或者仇恨而活,也有人為了信念而活”
他話一頓,揚起下巴,抬起那張臉,問他“你呢”
燭火搖曳,墻壁上的影子也跟著楊晃。
為了什么而活
從前他為的是家族榮耀,為的是守護百姓,征戰疆土,沒有記憶時,顧引舟為了尋找記憶,后來,這其中又有了蔣澤楓的緣由,再到如今。
“為何這么問”他問。
“我只是覺得,有想要做的事,那就要去做。”蔣澤楓笑笑,說,“我現在想做的,便是治病救人。”
他視線下滑,落在顧引舟胸口,顧引舟穿著衣服,其實什么都看不見,但蔣澤楓知道,他胸口上有一道很長的疤,他說“我想讓他們少疼些,少難受些。”
顧引舟順著他的視線,垂下了眼簾,嘴唇翕動,他又覷了眼蔣澤楓。
燭火將他側臉映照得,溫柔萬分。
這一刻的他,似遙遠又似很近,如同閃爍著璀璨光芒的星星,在發著光,耀眼又撩人。
顧引舟垂落腿邊的手攣縮了一下。
好像就算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對這個人感到猝不及防的悸動。
“為什么”他啞聲問。
蔣澤楓看著他,手肘抵在桌上,微微偏頭,支著腦袋,唇邊掛著散漫的笑,“你說呢哥,別明知故問。”
他的態度永遠這般的坦誠。
無論什么時候。
“我不知道。”顧引舟說,“你說了,我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