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轉眼就是天亮。
天邊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驅散了侯府所有陰暗。
顧朝朝醒來后,就聽到了永昌侯去世的消息。
她失神許久,直到沈暮深進門,才回過神來“你殺了他”
“他是病死的。”沈暮深緩聲道。
顧朝朝蹙起眉頭盯著他看,只覺一夜過去,他似乎更加深不可測。
沈暮深在床邊坐下,抬眸與她對視“睡得好嗎”
“嗯。”顧朝朝低頭。
沈暮深專注地看著她,許久才不緊不慢道“本來打算今日送你回周家一趟,可他死得不是時候,未免旁人非議,只能再等幾日送你歸家。”
顧朝朝扯了一下唇角“不著急。”周家那對父母,是為了攀附榮華可以犧牲女兒的小人,她也不想見他們。
沈暮深微微頷首,又道“那便好好歇著,喪事我會處理,你不必擔心。”
顧朝朝應了一聲。
沈暮深看著她無意間流露的頹喪,心里隱隱不安,忍不住又喚她一聲“朝朝。”
“嗯”顧朝朝看向她。
“從今往后,就只有你我了,”沈暮深認真地看著她,“你若不喜歡這里,我們換一座宅子住如何”
顧朝朝微微一怔,好半天腦子里只有一句話
他現在真的很喜歡她。
“怎么樣”見她不說話,沈暮深又問了一遍。
顧朝朝無聲地看著他,許久勉強笑笑“這里也挺好,不搬了吧。”
“也好,我都聽你的。”沈暮深眼底一片溫柔。
顧朝朝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低下頭含糊地應了一聲。
沈暮深如釋重負,笑了笑后便去忙喪事了。
他出門這幾日,為了能提前回來,每日里只睡兩三個時辰,現在一回來又開始忙府中事務,片刻不得休息,短短幾日就清瘦了許多。
不過雖然很疲累,心情卻是極好,尤其是想到顧朝朝還在他房中住著,便有種撥云見日的暢快感。
“待事情結束,我便帶你去城外游玩,好好放松幾日再回來。”他噙著笑道。
顧朝朝正在考慮新的出路,聞言若有所思地看一眼他清瘦的臉頰,沒有回應他的話。
然而對于沈暮深來說,不開口拒絕便是一種進步,他笑了笑,轉頭便叫人安排了出城的事宜,只等著永昌侯一下葬,就帶她離開。
然而沒等出城的事安排好,紅嬋便送來了一封書信。
“是從夫人枕下發現的。”紅嬋沒敢抬頭。
沈暮深打開,是顧朝朝的字跡。
一封求圣上賜她出家修行的陳情書。
沈暮深倏然靜了下來,這幾日生出的愉悅如潮水一般褪去,只剩下無盡的陰郁與孤寂。
夜幕降臨,侯府陷入一片寂靜。
屋里沒有點燈,沈暮深整個人都融于黑暗之中。
許久,他淡聲問“她呢”
“在靈堂。”紅嬋低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