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箬說著伸出雙手去拿碗,拿起來的時候,手腕突疼痛抖動,碗就傾斜了下,還好她立即收回紅腫的左手,單用同樣受傷的右手扣住了碗沿,顫顫悠悠艱難要往嘴里送。
此人容貌清秀俊美,但經過這么一遭也十分虛弱狼狽,狼狽之下,被迫喝下她是絕望不甘的,又迫于無奈,這副樣子讓他想到了過去。
眼前之人幾乎跟年少的自己重疊了。
只不過那時自己喝的是洗腳水。
兇手沉郁緘默的時候,詹箬也不是真打算喝下它,故意說“廢物警察”之后,將它送到嘴邊時,她已經做好將它潑向兇手口鼻且撲襲到籠子前用扳手強擊對方腦袋的準備。
雖然成功概率不高,但至少值得一搏。
他距離籠子很近。
就在她準備動手的短短呼吸間,鐵棍忽然戳刺進來,那尖銳的一端迅猛戳在了碗口。
嘩啦,一碗毒藥連汁帶碗落下,咕嚕嚕流淌干凈。
詹箬既驚訝,又不是很驚訝,只看著兇手,故作驚喜跟不安。
這人果然期待別人認可,而貶低警察,就等于認可他。
兇手瞥過詹箬的紅腫血手,也無意判斷她是故意的還是真手痛,廢物警察這個說法取悅到了他,所以他慢悠悠收回了鐵棍,甚至沒逼著詹箬去喝洗腳水,轉身脫掉外套進了洗浴室。
現在詹箬才確定對方暫時打消了殺她的念頭,暗暗松一口氣,再回憶這里也沒一張床,暗想這人在這里清理完痕跡,應該很快就會離開。
大概也就十幾分鐘,濕著頭發的兇手重新戴著面具走出。
詹箬很慶幸他戴著面具,因為這意味著對方現在并不打算殺她,否則露出真容有意味著要立即殺人滅口。
他也沒有再跟自己的獵物搭話,直接走上樓梯,關燈,重新關上門,那惡犬的瑩綠狗眼再次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它太餓了,以至于比之前更焦躁狂暴。
詹箬閉上眼,忍著手掌疼痛,坐在籠子里休憩著,卻也在感應外面的聲音。
車子啟動了,兇手應該走了。
此時,破舊小廠房外,皮卡車的確啟動了,但戴著面具的兇手正站在地下室的門口靜靜抽煙,手里的斧頭凄冷兇獰。
假如下面狗吠或者出什么動靜,或者林楠已經脫身出來,他不介意給她來幾下斧頭。
但下面沒動靜。
他恍然想到自己鎖了籠子,那小子的確插翅難飛,除非見鬼了。
倒是他最近神經太緊張了。
一根煙抽完,他將煙蒂彈出窗外,轉身上車離開。
這次車子才是真正駛離,卻不知此時坐在地下室籠子里的詹箬正貼耳靠墻。
地面小小震動也能引起地質連鎖反應,那皮卡的馬達比較次,聲音振動更大。
詹箬確定車子真的離開后,大概過了兩三分鐘,她判斷自己伸出手且距離那垃圾桶還有些距離,在黑暗中低頭,將運動鞋上的兩條鞋帶悄悄抽出來,然后迅速打結成一條,抓住兩端,以圓弧拋出,嘗試以弧線勾在垃圾桶邊沿外圈
夜盲眼之下,也看不清有沒有鉤住,嘗試輕輕拉了下,憑觸感就知道沒鉤住,收回,繼續拋。
因為一只手遭遇鈍擊已十分疼痛,哪怕小心拉扯鞋帶也十分難熬,但她忍著。
連續三下,這最后一下,弧線拉扯的時候繃直了,顯然鉤住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