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腳下,刑部在吶,大理寺在吶,這些都是專管刑名的,若有案子多半都會被提到那里去,有些人也知道這個道理,告狀都不往這邊兒走的。
“戶房好歹還能算算人口,查查帳,咱們呢每天就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大人都不樂意看,陳幕僚也懶得管,升堂都不用,隨口就能斷了。”
“可不是么,瞧瞧我這一天都能干什么過來點個名,然后就是坐等,從天亮到天黑,都見不到兩個人影,連個拔毛的機會都沒有,真是閑得自己都要發毛了。”
“我原來聽說要來刑房還挺緊張的,以為能有機會看到什么尸體吶,還怕自己膽子小不敢看,可到這兒也有嗯,一年多了吧,看到的也就是死牛了吧,嘖嘖,不過那牛肉味道是真不錯。”
“清閑好是好,就是連個上進的門兒都找不到,沒案子,咱們連表現機會都沒有,若不是小郎你來了,我還以為咱們一房都要被大人忘了吶。”
“可不是,小郎,你既然有背景,怎么就來了咱們房,其他不說,這可是真的沒法兒上進啊我看你家世有,自身才學也有,那筆字兒咱們都比不上,市面兒上還說你的畫極好,怎么不好生考個學,也能當個大官兒”
莊延笑了一下,說“當大官兒有什么好,累死累活的,還不如我現在這樣,不缺錢花,也有事做,悠悠閑閑的,一輩子可不好么”
果毅候的家規嚴厲,讓人聽了就怕,但莊延卻發現這算不得什么,侯爺明面兒上沒有給他月銀,但莊父每個月都會給他零花錢,仔細算算,竟不比月銀少,府里頭的吃穿住用,凡是公賬上有的都有他一份兒,好壞總是面兒上過得去。
如此,他又沒有什么燒錢的愛好,莊父為了支持他的畫畫事業,還特意給送了一整套的畫具并紙張,短時間內絕對用不完,如此,還能做什么呢
每日里過來上班,莊延帶上自己找工匠做的簡易折疊畫架,往院子里一支就開始畫花草。
京兆尹這個衙門跟都城一樣堅固,多少年的老院子了,當年隨手種下的一棵樹,如今都能合抱了,更不用說后來各任移栽的一些花木,某些名貴品種因為下一任的不識貨都被扔到其他的院子里,如此便宜了莊延,完全不缺畫畫素材,隨便對著一株蘭草,就能畫上大半天。
不得不說,在殺時間這點上,畫畫真的是再好不過了,而他每日的畫,都會被莊父固定收走,他肯多給零花錢也是看在這些畫上頭,不然他早就要抗議兒子成天上班這么浪費時間的事情了。
莊延也樂意用一幅畫換得莊父的關心照拂,別的不說,起碼后宅之中,有了莊父的看顧,莊母的日子會好過一些。
其實她那樣的性子,若是跟主母相處時間長了,主母聰明看明白了,也不會怎樣針對,她就是個小白花,還毫無小白花的戰斗力,除了嚶嚶嚶,別的也都不會了。
而年輕時候的梨花帶雨,到老了容貌衰減,自然也不會好看到哪里去,得不到莊父的憐惜。
關鍵就是這個時間,莊延如今不好時時入內宅,也唯有用這樣的方法間接照顧莊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