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老的陵墓修建工地服役的民伕,雖然遠沒有索蘭的大軍來得精銳,可要他們真的以多為勝,一擁而上,確實也可能和邊境軍勢均力敵。
“事已至此,你我能做的,就只有好好地下完這一盤棋,為整個埃及決出勝負。”
法老的嘆息聲里明顯帶有幾分不舍與惋惜,但是他馬上雙眉一軒,振作精神,對索蘭說
“走吧,讓我們就此決定埃及的命運。”
法老提洛斯與大將軍索蘭都沒有“留意”到浮現在金字塔表面的艾麗希除了在夢中,他們都看不見艾麗希的靈體。
艾麗希聽了法老的話,暗自低頭咀嚼法老說“事已至此”是什么意思,是說這局棋一旦開始,就必須走完,不能中途停止中途停止反而會造成更大的損失
居高臨下地望著那一大群活人聚集而成的“棋子”,艾麗希不由得也心生寒意。
確實,站在這樣的高度俯視,每個人都變成了螞蟻一般的小點,他們的喊殺聲、慘嚎聲、哭聲,也變得如此遙遠。
執棋者因此變得冷漠。
索蘭還好些,畢竟他與邊境軍曾經朝夕相處,彼此扶持,宛若手足。站在高處看見他的“棋子”被清除出棋盤,索蘭臉上肌肉抽動,仿佛被對手一劍刺中般疼痛。
反觀提洛斯,法老雖然將他所有的“力量”都推上棋局,但這些“棋子”都只是為他這位法老修筑陵寢的“民伕”。事實上,修筑陵寢的民伕每年都有大量的傷亡,過勞與疾病是主因,但是修建過程中發生的事故也導致了不少人員損失。
然而這些人員的損失,對于法老而言,一向都只是紙面上的數字而已。
因此,面對這一場“真實較量”的賽尼特棋局,艾麗希認為,法老天然就占據了心理上的優勢,因為他能夠拋卻對于“棋子”的眷戀,純粹從戰術的角度下棋,在關鍵時候勇于“棄子”。
當然,索蘭出于對他那些下屬的深厚感情,肯定也會全力以赴,沒準能夠突出奇招,也說不定。
但是艾麗希沒有再去關心法老與大將軍正在進行的“桌游”,也沒有登出“荷魯斯之眼”。
此刻,她突然做出了一個極其冒險的舉動。如果碧歐拉或者是森穆特在此刻看見她如此,一定會嚇一大跳,驚呼出聲
艾麗希的靈體直接縱出宏偉金字塔的巨石表面,沿著塔身的斜坡飛速向下。
她的靈體遠比身體輕盈,在無遮無攔的半空中像鳥兒般行動自由。
艾麗希迅速“俯沖”至金字塔塔基附近,然后開始集中意念,調整她靈體的形態,極其細微的風阻讓她的靈體迅速慢下來,并且穩穩地落到地面上。
金字塔跟前的廣闊平原上,竟然一片死寂,此前的呼喝聲、打斗聲、傷者的呼痛聲一切都無法耳聞。在落地的一瞬間,艾麗希只能聽見耳邊呼嘯的風聲、禿鷲越過金字塔尖時的凄厲鳴叫,還有她自己的心跳。
艾麗希揚起頭,眼前已經無法見到宏大棋盤的全貌,也見不到聚成一團一團的“棋子”。她只能見到烏壓壓的人群都是一樣的埃及人,按照服色分為索蘭的邊境軍和提洛斯的民伕隊。
在艾麗希看來,這些人并沒有區別
他們每一個都表情麻木,僵直地立在原地。
作為棋子的士兵和民伕們,此刻都像是一座座不言不動的雕塑,沒有任何自主的意識與生命,沒有人交頭接耳,沒有人問問題,沒有人對自己的未來有任何能力去質疑。
他們就是棋子,是權術創造出來的血肉機器。
這種寂靜只維持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