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箏拂開他捏著自己臉頰的手,只覺臉上又熱得冒煙,萬幸這是晚上,他應該瞧不見。
她繃著聲線道“抱歉,目前還沒想到相公你有什么好夸的。”
楚承稷倒也不惱,反而輕提了下眉梢“為何你一直喚我相公,不叫我夫君”
時下的民風,大姑娘小媳婦都能被稱呼一聲娘子,“相公”這一稱謂,涵蓋的可多了去了,朝中士人能得此敬稱,那些個年輕書生也被這般稱呼,自然,妻子對丈夫也可這般稱謂,但總歸是不太親密。
秦箏神色莫名地看他一眼“夫君”
她搓了搓手臂“你不覺得肉麻嗎”
在秦箏看來,古代版的“夫君夫人”,跟現代的“先生太太”有點像,給外人介紹時候這么稱呼沒錯,但彼此之間這樣叫,就顯得又奇怪又肉麻。
楚承稷默了一秒,念及自己也鮮少直接喚秦箏“夫人”,他終是放棄了讓她改口叫“夫君”的念頭,不過聽她一口一個相公叫著,想到隨便一個人在前邊加上他的姓氏,就也能這般叫他,心底還是有點他自己都說不清的不舒坦在里邊。
他盯著秦箏看了一會兒,突然問“我有沒有給你說過我的表字”
太子在原書中就一天怒人怨的炮灰反派,哪有提到他表字什么不過他自然這么問,顯然也不記得以前有沒有給太子妃說過。
秦箏搖頭道“未曾。”
楚承稷笑了笑“那往后你叫我懷舟吧,從前一位長輩替我取的,不過后來沒用,現在只有你知道這個表字了。”
風吹過林間,樹影搖曳時,從樹蔭縫隙間碎下來的月光落在他臉上,讓他嘴角的笑意也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寂寥。
秦箏微微一怔,感覺他像是陷入了什么情緒里,細嫩的五指主動握住了他的大手,彎起眉眼故意拉長了聲調叫他“懷舟哥哥”
楚承稷撩起眼皮看她一眼,秦箏立馬收斂了表情。
她分明從他那個眼神里讀出了點“你以后多的是機會這樣叫”的意思。
她干咳兩聲“不是要看后山的防御部署么再不快些過去,一會兒回寨子里就趕不上宵夜了。”
楚承稷四下看了一眼,瞧見遠處漆黑的林子里有不少瑩綠色的光點在浮動。
他道“你在這里等我片刻,不要亂走。”
這黑燈瞎火的,又是在林蔭狹道上,夜風吹得四周的樹木沙沙作響,時不時還有古怪的鳥鳴聲,楚承稷在時秦箏半點不怵,讓她一個人待在這兒,她是萬萬不敢的。
秦箏揪住了楚承稷一截袖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慫“你去哪兒”
楚承稷覺得她若是有個龜殼兒,這會兒怕是已經整個兒縮進了殼子里,只剩一只爪子在外邊扒拉著他衣角。
他忍著笑意道“身上沒帶火折子,前邊的路不太好走,去給你找個燈籠。”
秦箏環視一周,只覺陰風陣陣,她眉毛都快擠做一團了“你騙人,這荒郊野嶺的哪來的燈籠”
忽而,秦箏似想到了什么,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楚承稷“你大晚上把我騙來這后山,不會是想把我一個人丟這兒,捉弄我吧”
她瞬間把他那截袖子拽得更緊了。
楚承稷眼尾抽了抽,實在是想不通他小妻子這些奇奇怪怪的腦回路,解釋道“那邊灌木林里有螢火蟲,我去抓些來給你當燈籠照明。”
秦箏順著他說的方向看去,瞧見果真有瑩綠色的光點在浮動,才松了手,干巴巴叮囑他“你你別走太遠啊。”
楚承稷所有所思地看著她“你怕黑”
但先前也沒見她表現出來過。
“不是。”秦箏回答的聲音有些悶,但又不愿說太多,只催促他“你快去快回。”
她不怕黑,但害怕一個人大晚上呆在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