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原應是禮部之事,卻被翰林院的大人們搶了,接待蒙古人和外朝人,也該是我禮部的差事,可卻歸了理藩院。如此下去,臣恐怕禮部就要被驅逐出六部了。”
張英涕泗橫流,從袖口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淚,才接著道“公辦小學涉及教育民生、國家法度,歸入禮部最是合適。翰林院的大人們寫拗口文章寫慣了,怎知如何教育稚童,國子監教的都是有功名的士子,與蒙學不是一回事兒,臣以為禮部需要公辦小學,公辦小學也只有禮部能辦好。”
又是賣可憐博同情,又是拉踩兩個想要公辦小學的同行翰林院和國子監,張英這番表現屬實是秀了點兒。
工部尚書陳廷敬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好不容易有機會撈差事,連張英這樣的人都坐不住了。
也對,瞧瞧這些年禮部都辦了什么差事,除了祭祀和各種各樣的大典,就只剩下給娘娘們主持冊封禮,為皇阿哥們大婚制章程了。
郡王一套,貝勒一套,光頭阿哥又是另一套,光是廢太子當初大婚,萬歲爺就磨了禮部四五年,大婚的規制交上去再打回來,來來回回的磨著。
這些算什么正經差事,于國于民無利,也不怪張英為了公辦小學連臉皮都不要了。
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張英還在用帕子試淚,另一邊的翰林院掌院學士揆敘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一言難盡。
誰能想到一個堂堂大學士這么能舍得下臉面呢,反正他是做不出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沖著一個年輕人痛哭賣可憐來。
本來依著八貝勒的意思,公辦小學是盡量要拿到手的,不能讓誠親王處處插手朝政之后,還任由其向京城百姓施恩。
可張英應當是萬歲爺的人吧
八貝勒要對付的是誠親王,又不是萬歲爺,相反,眼下這情況,萬歲爺和八貝勒的利益是一致的。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與張英相爭,他該助張大學士一臂之力才對。
剛剛才被拉踩了一番的翰林院掌院學士,現在卻是站出來大大方方道“臣也以為,禮部是承辦公辦小學的不二之選。”
翰林院慫了,國子監內官位最高的祭酒也才從四品,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
無人與禮部相爭,胤祉便順勢將承辦公辦小學的差事交由禮部,由大學士兼禮部尚書的張英全權負責。
希望在張廷玉的提點下,這位大學士可以放開手腳大干一場。
人一激動,張英差點習慣性的跪拜謝恩,好在膝蓋彎到一半,便已經反應過來了,立馬把腿伸直,向前拱了拱手。
“臣謹遵王爺諭旨,定不負王爺所托。”
他從兒子那里得知,誠親王有宏愿,要讓天下黔首皆能讀書認字。
這樣大的宏愿,幾乎沒有實現的可能,可又讓人心馳神往。
誠親王要將京城作為試點大辦蒙學,他張英僥幸做了大學士和禮部尚書,經年來碌碌無為,如今若是能在黔首之子入學上做出些許成績,也不枉他來這世上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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