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滿堂做事隨心所欲,她便也試著放下以前的束縛。
一個老實人突然變得不老實,會比本來就不老實的人,更沒有底線。
鐘婉寧現在便是如此,如果朱汶對面站著的是薛滿堂,看在同為大世家出身的份上,薛滿堂多少會給他點兒面子,跟他詳細的說。
鐘婉寧可不會,她鐘家又不是什么盛世名門,就是個從邊關發家的普通家族罷了。
朱汶的笑容差點兒沒保持住,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被人當面翻白眼,還被人用十分不客氣的話回懟。
他此刻真的很想跟鐘婉寧發個脾氣,然后走開,但他不能那么做,鐘婉寧不是普通的將軍,馬上大莊要和瓦勒塔部開戰,鐘家軍還要上戰場,鐘婉寧以后會立下更大的功勞。
想到這兒,朱汶勉強將自己的脾氣壓了下去,他想起傳聞說,鐘婉寧和朱瑤彧是閨中密友,此刻他十分懷疑這個傳聞,鐘婉寧對他的態度,根本不像是朱瑤彧的朋友,更像是朱瑤彧的敵人
朱汶想到這兒,自以為得知了真相,想想也是,同為皇帝近臣,朱瑤彧最近又是當女狀元,又是做上縣令,隔三差五就被陛下宣入宮商談正事,可見其隆恩正盛。
而鐘婉寧呢也就為陛下做些打打殺殺的苦活吧,還得不了幾句好,天天別御史罵。
朱汶越想心里越舒服,他的表情在極短的時間內幾經變換,最后停在了寬容大度的笑容上,“鐘將軍與我家七妹關系甚佳,七妹曾在家中說起鐘將軍,每每談及,均贊揚將軍性情直爽,非一般人物,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將軍若是想看汶舞劍,汶自然可以獻丑一番,只是說到劍術,滿朝文武,又有幾人能比得過將軍呢”
舞劍在當下并不是一件多么恥辱的事情,喝的上頭后,君臣一起跳舞都是正常的,舞劍更是雅事一樁。
但在鐘婉寧和朱汶的語境里,舞劍顯然并不是一件好事,言語間充斥著嘩眾取寵的可笑。
鐘婉寧與朱汶對視一眼,同時沒有感情的笑了笑,最后不歡而散。
或許是朱汶提到朱瑤彧的話,讓鐘婉寧有些在意,兩人分開時,鐘婉寧提醒了他一句。
“廷尉身為鴻臚寺卿,治下不嚴,致使今日鴻臚寺少卿犯下錯事,若廷尉有心悔改,想來陛下不會胡亂遷怒,但廷尉若是有別的心思,盡早歇歇,以免惹禍上身。”
鐘婉寧說完就走,片刻不停留,朱汶看著她的背影,懊惱的微微皺眉。
鄭釋與他的母親有親,雖關系有些遠,但鄭釋多年來與他母親略有走動,感情不錯。
他不能完全不管,否則會讓母親不滿。
朱汶不想讓母親怨他,但鐘婉寧的態度如此堅決,顯然從她這兒是行不通的。
而那個女將他又不熟悉,又是薛家舊部,他根本沒辦法要求對方放人。
難啊,看來回去要被母親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