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定就在應天城里
高百齡陰狠的目光跨越了江岸,筆直地投向應天城中。
朱標這時正因為炮聲而抬頭看去,一眼望穿了千里,精準無比地對上了高百齡的眼睛。
一雙是灰色的,冰冷的,陰森的,另一雙是金色的,冷靜的,鋒芒畢露的。
城外城中,兩個人對視著,誰也沒有移開視線。
就這樣持續了好一會兒,朱標才突然發現他眼中的焦距并沒有那么聚攏,似乎在看著什么,卻又沒有看得完全,始終隔著一塊帶霧氣的玻璃一般。
這個人其實看不到自己。
朱標意識到了問題。
他們只是恰好對視的,并不是誰都有一雙朱標那樣的眼睛,能夠看到千里之外。
李善長見到朱標異常的舉動,試探著喚了一聲“公子”
此時門外的小廝也正好進來,高呼道“老爺城外邊打起來了”
在李善長和小廝兩個人的注視下,朱標霍然起身,快速地笑了一下,拱手道“先生,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您先忙著。”
他撩開衣擺跨出門去,轉眼就消失在房間里,沖著后屋去了。
“老爺,小的”
李善長道“你出去吧,出府回夫人那里,告訴她不要慌,乖乖呆在家里等我回去。”
“老爺您呢”
“我今晚就在帥府里找個房間住著,等一等大帥回來,你走吧。”
“是,小的這就去。”
等到小廝也離開了,李善長才露出一種無法形容的神秘莫測的神色,他似乎在揣測什么,又似乎是看透了什么,但最終還是什么也沒有做,又提起筆來,靠著椅背,繼續悠哉悠哉地看著公文。
出了門,朱標就狂奔起來,一路跑向后方。他的書房與這處廳堂離得并不遠,就在后面,且甚至是在一條直線上,那個慘白的人要是在看什么,可能看的就是那一樣東西
他一直跑到房間里去,緊緊關上了門,就連正在睡覺的六出白,都讓他提著后脖子從角落里掂了出去。
拉開抽屜,朱標從里面取出一個盒子,盒子上貼著封條,里面裝著的是一張紙。
這是張符紙,就是他從蛇妖的鱗片中取出來的那一個,因為摸不清用途,又是個重要線索,所以一直封存在這里。
拿上這個名叫酆都令的符后,朱標隨便找了個橫向的方向移動,過后接著看向城外,他這么一動,高百齡的視線果然也跟著動了。
朱標捏著符紙,面不改色,在心中迅速思考著對策。
眼下的這種情況實在是被動,這符紙是什么東西,什么作用,怎么來用都不清楚,貿然處理也很危險,要去找先生也來不及了,他正在城外督戰
突然之間,朱標手中的符紙竟轟的一聲燃燒起來,嘭的一下鼓起一團幽綠色的火藥,燒得摧枯拉朽,如同爆開的燭花,呼的就沒了。
因為躲的及時,朱標沒受什么傷,只立刻朝著龍灣看去船上的那個怪人竟然吐出一口血來。
高百齡銷毀了符紙,但因為距離太遠,加上符紙處于人道氣運庇護下的帥府的原因,而收到了反噬。
鮮血像一串紅瑪瑙順著嘴角落下來,滴在他的衣服上,他的膚色像死人,血也像死人,竟然是凝結了的塊狀。
劉基第一個發現高百齡的異動,吃了一驚,趕緊看向朱元璋,發現他安然無事后才松了口氣,隨即就是疑惑,懷疑是城里的問題,掐算一把,才明白過來大致發生了什么事。
算未來麻煩又極困難,但算算過去的事對他而言還是較為輕松的,即使這事情剛剛才發生。
“拿弓來。”劉基喝道。
他本來不知道這人要做什么,所以一直秉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現在看他惹到了朱標頭上,且身體受創,立刻決定反擊。
很快有人給他一把弓。
玄術不能用,普通兵器卻總還是行的。
劉基坐在馬上,身體后傾,彎弓射箭,將弓弦拉到了極致,撐開一個流利的弧形,錚的一聲,箭頭如一道流星破空而過,狠狠地扎向了高百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