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白眼眼珠轉了轉,垂下眼簾沒再說話。
棺材李轉向我說“先生,我還有一事相求”
我打斷他說“我是陰倌,也是法醫、警察,我不會丟下同事的遺體。”
“老李,別多說了,這村子沒救了,你也跟我們一起走吧。”瞎子說道。
棺材李微微搖頭,“這里是我的家,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村里的人不管死活,都是我的父老鄉親”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終于是沒了聲息
天亮,終于又見到了久違的陽光。
我背著湯無夢的尸體,瞎子背著瘋女孩兒,和司馬楠一起回頭朝寂靜的山村最后看了一眼,離開了這個盛載了不知道多少噩夢的地方。
快要出山的時候,我們遇上了帶著十多名全副武裝的特警,正準備進山救援的郭森和毛隊長。
回公安局的路上,郭森接過我的槍,退出彈夾看了看,小聲問我
“少了兩顆子彈,報告該怎么打”
“鳴槍示警,可以去現場查證。”
過了一會兒,郭森又忍不住問“村里的人怎么樣了”
我點了根煙,對著窗外深吸了一口,回過頭反問他
“你們不是把老大帶出來了嗎他怎么又回去了”
“回去”郭森怔了怔,反應過來說“他在路上被毒蛇咬了,沒撐到出山就死了。對了,包青山呢”
“他要陪著老婆孩子,留在村里了。”
司馬楠回過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轉過臉替瘋女孩兒理了理頭發,把下巴貼在她耳邊,默默的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
回程的火車上,郭森再一次忍不住問我,村里后來發生了什么。
見沒有外人,我就把我重回村里后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郭森聽得臉色鐵青,問包青山是不是被我開槍打死了。
我搖頭,說我沒有殺人的權力。
在離開村子前,我們的確又見到了包青山,我當時也確實對著他開了一槍,不過卻只打中了他的腳面。
他苦苦哀求,要我救他的老婆和孩子,我只好教給了他一個方法。
郭森刨根問底的問我是什么方法。
我笑著說那已經不屬于法醫這個職業的范疇了,我沒有義務向他匯報。
郭森不死心,讓我別學馬麗打官腔的那一套。
瞎子斜了我一眼,放下墨鏡,靠在床頭上像是自言自語般懶懶的說
“村里有一半人都成了死不自知的亶鬼,只要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亶鬼就會變成惡鬼。如果有人敲鑼打鼓的把所有人都召集到祠堂,告訴他們,他們已經死了”
瞎子抱著肩膀夸張的哆嗦了兩下,滑下身子,沒有繼續說下去。
郭森忍不住打了寒噤,“那現在村子里”
我看了看窗外,回過頭問“你能說得清村里的那些是人還是鬼嗎”
火車快要到站的時候,司馬楠從包里拿出一支錄音筆,擺弄了兩下放在桌上,看著我說“我把進山后所有的一切都錄下來了。”
我皺了皺眉“你打算報導出去”
司馬楠搖搖頭,“我全刪了。比起某些沒意義的報導,不如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我很感謝你,讓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陰陽先生。噢不,是陰倌。”
下了火車,我說要跟著瞎子去他家,當面向段佳音問一些事。
剛說完,瞎子的手機就響了一下。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臉頓時哭喪下來,“佳音回老家照顧他爹去了。”
我一陣無語,只好打給竇大寶,想跟他一起吃頓飯,然后直接回平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