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宗室瞧著金人沒心力顧著他們,相互間解繩,松松手腕后,著急忙慌就要上前去抬棺材,也有人替朱皇后解開繩子,朱皇后突然大步上前,高聲喝道“不許救”
那聲音非常霸道,落在地上,還有回響。
趙桓慌里慌張地訓斥“皇后你想要做什么你要弒夫么此非賢婦所為”
趙佶呻吟著,提不起力氣來責罵人。
他感覺到被棺材壓住的那條腿非常疼,之前更是聽到一聲清淡脆響,也不知道是骨頭裂開了,還是腿直接斷了。
呻吟喘氣聲如同波濤一樣起伏,趙佶眼中滿是驚慌。
我的腿是不是沒了
我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兒子趙桓似乎也在害怕這點,不去理他那皇后,對著諸王宗室驟然抬高聲音“你們心中還有未有君父,還不快來把我們解救出來”
諸王宗室面面相覷,遲疑著跨動步伐,忽有一群人小獸一樣攔在朱皇后身前,是那些帝姬,她們彎下腰,消瘦的背高高聳起骨頭,瞪著這些人。
朱皇后抱著自己胳膊,羊皮之下,雙臂冰涼。她卻在笑“你們是不是傻,有軍隊的皇帝才是皇帝,至于這兩人是害我們淪落至此的畜生帝姬養在深宮中都能認識這一點,你們是被金賊打壞了腦袋”
說完,朱皇后也不管他們什么反應,回身望著二帝,冷笑一聲“你們早該死了”
趙桓“毒婦”
趙佶“悔不該叫你進我趙家門”
朱皇后一低眼,便看到二帝氣得臉頰都凹陷進去,似乎在用力撕咬著腮幫子,把那當成她的肉。
“你們知道嗎”朱皇后柔柔地說“你們早就該死了。”
“你們應該死在北遷路上,絕食明志,自縊而死,以身殉國,激勵士卒,但那時候,死的是資政殿學士張叔夜。”
“你們應該死在大罵金賊的殿上,便是被拔了舌,挖了目,斷了手,也不能屈服于金賊,你們是大宋顏面,你們有氣節,大宋才能有士氣,但那時候,死的是吏部侍郞李若水。”
“你你”
瞧著朱皇后還在不緊不慢說話,趙佶和趙桓表情幾乎要扭曲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誰管那些人殉不殉國,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的腿
趙桓回頭看一眼自己那雙腿,感覺得到尖銳刺痛在慢慢變輕,他沒有高興,反而陷入無盡恐慌,額頭上密布一層濕漉汗水。
有痛感才能治,如果連疼痛都感覺不到,那就證明這腿徹底廢了
趙佶也在怕,他當即點名“趙杞你還愣著作甚,你這逆子,是要眼睜睜看著你父受制于這惡婦么”
趙佶第六子,景王趙杞卻別開眼,只扶著自己母親喬貴妃。
“逆子逆子”
趙佶幾乎咬碎牙。他看向其他人,其他人同樣扭頭低眼,不肯與他對視。
朱皇后“可知為何如此”
趙佶不吭聲。
遠處是那些金兵在小義士重棍打擊下,慘叫哀嚎的聲音,于太廟回響,格外清晰。朱皇后說話聲響在宋人耳中,卻比那些聲音還清晰。
“因為”她表情格外復雜“會救你們的忠臣,早在北上時死光了。”
留下來的人不恨他們嗎,怎么可能只不過是礙于環境,怕其他人都是忠君孝父之人,怕說了會被其他人針對,遠在異國,本來就受金人欺壓了,再被同鄉人排擠,日子還過得下去
趙佶與趙桓臉色微變,去看其他人,那些人沒有一個反駁,只是沉默。這難道不是默認好似一個大耳刮子,搧在他們臉上,二帝氣得臉紅脖子粗,直罵“你這個毒婦果真是最毒婦人心”
朱皇后譏諷“跟著你們這樣的禽獸,不狠毒,我早就死了。”
“你你”二帝目瞪口張,氣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朱皇后“如果李綱李伯紀在此,此人忠心耿耿,縱然是被你們傷透心,也依然選擇原諒這就是忠臣,可惜這里已經沒有忠臣了,你們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