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校尉搖頭“身為錦衣衛,特別是大人經常到御前稟事兒,只要不掉腦袋,打打罵罵簡直不要太正常。”
當然也不是僅有打罵,大部分也有賞賜嘉獎的時候。
“那在公事房時,不是已經商議出偵查女官之死的方向了么,師父怎么還不高興啊”殷掠空有些沒明白。
紅校尉想起這茬,他就暈頭轉向,他沒答殷掠空的問題,往左右見并無閑雜路人后,他將聲音更壓低八度,反問道
“對了,毛丟,大人說的明查暗查,你聽懂了么到底怎么回事兒”
“明查,是師父為了響應皇上的憤怒,而在明面上所采取的行動。”殷掠空同樣左觀右望確定無旁人能聽到后,聲音壓低八度解釋道“暗查,既然事關容蘭郡主,容蘭郡主身份又敏感,且師父已查得先時那女官同容蘭郡主有過一段親密的接觸,但此案明顯不可能同容蘭郡主有關,那么師父要破此案,便得從宮里誰最看容蘭郡主不順眼,甚至想讓容蘭郡主徹底消失的方向查。”
“怎么就不可能同容蘭郡主有關了”紅校尉倒覺得先是容蘭郡主與女官來往密切,再是女官之死,這顯然就跟容蘭郡主與其背后的魯靖王有關
“紅叔,咱看問題不能只看表面。”殷掠空邊驅馬兒慢慢繼續距一個馬身跟在黃芪肖馬后,邊仍低聲為紅校尉分析“你想啊,去歲春生一本詩集,就險要了春生的性命,還有蔡左寺丞、楊將軍等人的殞滅,可見皇上對魯靖王的忌諱已然快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容蘭郡主乃魯靖王之女,獨身在京城,她避及皇上的忌諱都嫌來不及,怎么可能主動將腦袋送到皇上跟前,讓皇上砍呢”
紅校尉聽得愣愣的,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更何況,以容蘭郡主的聰慧與膽識,她要做,她可以做得更好,甚至天衣無縫。但她與女官親密會面的一次,卻意外讓楊蕓釵楊小姐目睹,可見在她心里,縱事后警告了楊小姐莫要胡言,要替她保密。但在一定程度上,她其實根本不怕讓誰知道,因為她問心無愧。”殷掠空解說著定論由來,“既如此,除非容蘭郡主是故意暴露,且有她的目的,不然就是容蘭郡主在與女官做著什么事兒的時候,被誰知道了,且被那人順水推舟,欲借著女官之死致她于死地”
花雨田聽后贊許道“不錯,那楊蕓釵原來也沒多得夜大小姐的青睞,后來極其信任,中間確實有著一定的磨合。”
秦掌班查楊蕓釵,自然得從頭查起,失怙恃、寄居堂叔家、兩番擠進靜國公府、最終如愿的這個過程,他都知曉,縱許多細節無從得知,他也能聽明白花雨田話中之意。
“或許”花雨田見過夜十一幾回,往來不算多,更不算深,但他有種感覺,要得夜十一信任,其實是件頂困難的事兒“其間還發生過什么特別之事。”
黃芪肖現在很暴燥,不是一般的暴燥,火氣能直接沖破公事房的屋頂,將周遭的人一網打盡。
紅校尉與殷掠空一左一右地站在公事房門外,像兩尊門神,也就這倆門神在,整個錦衣衛衙門方能時至晌午,還能安穩地吃個午膳。
女官之死已查了近三個月,仍舊未查出女官的身份,連個身份都沒查出來,那簡直是連個殼都沒撬開,更別說看清楚殼里面到底有無價值連城的東西。
陳鎮撫曉得,自昨兒個黃芪肖從宮里出來,他這個頂頭上峰便沒展過顏,甚至那臉兒能陰得像正在狂風暴雨似的,倘非無紅校尉殷掠空守在黃芪肖公事房外,有啥事兒都能透過兩人往里遞,再透過兩人往外給結果,大概他許多公務都得自昨兒停滯,非得堆更多的公務不可。
素來自覺北鎮撫司比南鎮撫司更重要的易鎮撫在觀一日情況后,難得提著倆酒罐至陳鎮撫的公事房中,兩人坐下吃了一下晌的小酒。
“發生在宮里,又是女官,宮中皆是貴人,涉及面極廣,關系更是錯綜復雜。在這樣的情況下,縱我們錦衣衛因查著此案,被皇上賦與可自由行走于三宮六院的權力,可終歸我們不是宦官,許多時候許多地方,我們也不得不避忌。”陳鎮撫與易鎮撫不是很和,但他脾性溫和,以和氣生財為準則,自來將南鎮撫司里的所有公務處理得條條有理,干凈漂亮,因此很得黃芪肖的贊賞。
“黃指揮使親自查,都處處碰壁,可想而知,這其中的水得有多深。”易鎮撫這人話不多,然他說的,往往都是一針見血,也因著夠狠會抓重點,黃芪肖對他掌著北鎮撫司,也很是放心,只偶爾的目中無人,氣得黃芪肖直想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