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瞳從衛生間出來,看到本來空蕩的走廊有兩道身影。
一聲巨大的掌摑聲后,是男人的怒喝,“給我滾回家。”
書瞳被嚇得停下腳步,身子縮在一邊,目光落在那兩人身上。
被扇了巴掌的是樊躍,此時他的頭歪到一邊,一邊臉頰已經腫起來,嘴角滲著血絲。
他對面站著的中年男人穿著軍裝,渾身透著一股凜然之氣,神情卻是充滿憤怒和失望,剛才他那一巴掌是用了力的。
樊躍并未置一詞,轉身走開。
中年男人看著他的背影,沉沉嘆了一口氣。
驀地看到盆栽邊呆立著的小女娃,他臉色有些僵硬,卻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讓自己不至于看起來太兇。
書瞳還是被他看得背后一寒,連忙喊了一聲,“叔叔好,叔叔再見。”
說完她抓緊挎包帶子,飛快跑開。
“”樊軍在原地看了會兒,兩個戰士走到他身旁,“首長,該出發了。”
樊軍看著自己的手掌,神情復雜地頷了頷首。
樊躍在外面斗毆打架就算了,如今還好幾天沒回家,在這樣下去,他都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
可是他沒有時間來管教這個兒子。
樊躍沒有回禮堂,而是在禮堂后的水龍頭用冷水潑著臉,沒一會兒,他的雙手和臉都變得通紅。
書瞳才發現,他雙手上有傷,特別是左手手指關節上還破皮滲血,一片紅腫。
據她觀察,他應該是打架了,還是主動揍人那種。
書瞳躲在一邊看著,忍不住抽了一口氣,她看著都覺得疼了。
樊躍好像沒有知覺的一樣,指腹擦拭著裂開的嘴角,將混雜的血水吐出來。
腦部十分眩暈,讓他甚至有些反胃。
他雙手撐在水池邊,忍著嘔吐的沖動,好一會兒,他直起身板,轉身朝一條小道走去。
書瞳想起,樊躍似乎高中時被父親扇得腦震蕩,把聽力也弄壞了,但是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事,最后還是從鈞發現的。
樊躍朝學校后門離開,進入熙攘的街道。
書瞳迅速跑回禮堂,給王靈兒留了話,又跑開。
她不遠不近跟著樊躍,不知道該不該勸他去醫院。
她怕他會像劇情里變成左耳聽力不佳的下場,一生都怨恨自己的父親。
經過一個集市,書瞳忍不住駐足,買了一袋最愛的紅薯。
不過買完她就后悔了。
五斤紅薯對她來說太重了,沒走兩步路,她就停了下來,而前面樊躍的身影早就不見了。
“誒,那就不管他了先回家。”書瞳嘴里嘟囔著,將裝著紅薯的網兜放下,在路邊叉著腰休息。
沒一會兒,她正準備往回走去坐巴士的時候,一道高大堵在了她面前。
樊躍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耷拉著眼皮看她。
書瞳也沒做什么虧心事,但是被他這么沉默地盯著,她便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甚至忍不住解釋,“我拎不動,要回家”
樊躍面無表情,伸手過來一把將紅薯網袋抄走,轉身又繼續往前走。
書瞳眨了眨眼,連忙跟上去,那個紅薯他會還給她的吧
寒風呼呼吹著,天氣也格外陰沉,好像隨時會飄雪,書瞳雙手塞到了口袋里,看著樊躍滲血的手拎著紅薯網袋有些嚇人。
她抬頭看樊躍的側臉。
他已經將兜帽戴上,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棱角分明的下巴和緊抿的薄唇。
被風吹得凌亂的劉海被帽檐壓緊,連同那墨色眉眼都藏了起來。
但是書瞳能感覺到他的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