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原寬司草草擦了擦身體,心中還惦記著被自己安置在沙發上的少年,穿上浴衣就迫不及待地走出了浴室,順著小腿滑落的水珠在木質地板上蜿蜒出一行濕漉漉的行跡。
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齊木流弦像是發呆般,一動不動、沉默佇立著的背影。
看來是已經蘇醒過來了。
大原寬司心里不由得洋洋得意起來,覺得自己這一次的力道控制地正巧,既酣暢淋漓地發泄了暴力,又不至于直接幾拳就將人送進了太平間。
畢竟這樣好的獵物,想要日日都有可是不容易的。
那漂亮的野兔子低垂著腦袋,頭上凝固了又被撕裂開的傷口正咕嚕咕嚕地不斷向外冒著新鮮的血液,將他漆黑的半長發黏在一起,又在發尖處搖搖欲墜地往下滴落著。
啪嗒、啪嗒
血液砸在木質地板上,不緊不慢地敲打出了規律的節奏來。
像是聽見了大原寬司的腳步聲,齊木流弦忽然開了口。
“大叔,你沒把我殺死啊。”
他的語氣很平靜,就好像他最開始出現在車燈下的那樣,隔著一塊堅冰與人交往般,漠然又疏離,訥訥無言。
大原寬司笑了,大概是因為心情很愉快,于是他也試圖用那樣輕快的語調跟齊木流弦開個玩笑。
“那是當然的吧,要是警察找上門來了怎么辦我可不想到時候被你的父母找上門來揍,哈哈哈,要是被揍成你這樣的花臉蛋,我可就上不了班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齊木流弦咬字用詞都那樣直來直去,硬邦邦的,沒有絲毫尊重可言,“你不用擔心這些。”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種低級的錯誤決不能再犯第二遍
齊木流弦那像是責備般的口吻,讓大原寬司的臉色瞬間變了。
“你這小兔崽子”他的神色慢慢地、慢慢地陰沉了下來,像是咬牙切齒般說道,“在看不起我嗎以為我不敢動手嗎憑什么我非得對你這種廉價的婊子言聽計從不可”
大原寬司緊了緊松散的浴衣腰帶,赤著腳咚咚地走到一旁的餐邊柜,從抽屜里提出了一根破舊的棒球棍,怒火中燒地大步沖齊木流弦走來了。
那個和善敦厚的中年人像是在這一秒鐘被誰殺害了一般,眨眼間就變成了披著人皮的猙獰魔鬼。
齊木流弦動了動,他腳下搖曳著的、濃郁到有些異常的影子也跟著晃動了起來,大原寬司這才注意到,被齊木流弦身體遮掩住的那塊地界,像是有一團溫暖的火光在躍動著。
“喂”
大原寬司的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你為什么一直站在那里不動”
他的腳步越走越快,幾步沖上前,一把將齊木流弦推倒在了旁邊的沙發上,便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圓睜著眼睛怒罵了起來。
“混蛋兔崽子起火了不知道趕緊撲滅嗎竟然還白癡一樣站在那里看熱鬧”
被啤酒澆濕了的插座噼里啪啦地閃著電火花,恰巧點燃了大原寬司扔在一旁的領帶,又沿著領帶爬上了易燃的地毯一角,難聞的焦糊味直到湊近了才能聞到。
被重重摔到沙發上的齊木流弦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般的恍惚。
大概是磕碰到頭上的傷口了吧。
能感受到粘稠的血液從腦袋上受到二次碰撞的傷口里奔涌而出,沿著皮膚滑落,帶來一陣溫燙的瘙癢,渾身都痛,像是連骨頭縫里都在發著熱,把關節筋肉融化了粘在一起,怎么也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