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孟氏親自給吉安穿的喜服,由巧娘攙扶著送到妝臺前。辛語已將吉俞兩口子準備的整副新金頭面擺放在妝臺上。
全福太太跟吉孟氏鞠了禮,洗手、喝茶后,來到吉安身后。解開她的發辮,拿了辛語捧著的梳子,開始梳發。
“一梳梳到底,夫妻恩愛不用愁;二梳梳到尾,白發齊眉共攜手”
為了這天,唐夫人苗氏可是特地尋要好的老姐妹學了盤牡丹頭,正好吉家備的整副頭面。盤好髻,吉孟氏拿了熱方巾,為吉安敷臉。唐夫人接了巧娘送上的棉線,給新娘子開臉。
早聽說開臉疼,今兒吉安是領教了,拔小絨毛,那是真的很痛。一通操作下來,臉都紅了。她是沒見著光滑。上好妝,東方也見紅了。
“新娘子真漂亮。”唐夫人得意于自己的手藝,當初學這牡丹頭,老姐妹還擔心新人壓不住。現在看來,再沒有比這富貴的牡丹頭更合適的了。瞧這小臉,跟那剝了殼的鵝蛋一般。
吉家備的頭面樣式也好,一顆豆粒大的紅色琉璃珠落在美人尖上。哎呦,說不出的美。
“咱家姊姊妹妹,就屬丫兒最標致。”吉孟氏娘家侄媳婦攙扶著婆母,站在旁。心里頭感嘆,也屬她嫁得最好。
吉安看著鏡中人,目光熠熠,這就是她出嫁的模樣。由樟雨嬤嬤扶著的吉欣然落在后,瞧不見鏡中人,只得見固在發髻后的鑲紅琉璃金簪,精致得很。
她二伯可真是舍得。
“時候差不多了。”吉安舅娘朝著孩他姑說“蓋蓋頭吧。”
吉孟氏強忍著眼淚,上去扶女兒到炕邊坐,摸了摸她頭手,遲遲才拿了巧娘端著的大紅蓋頭,看了又看閨女,終下眼瞼上掛著淚將蓋頭蓋上。捂著嘴,轉身出了里間。
吉安舅娘撇下兒媳婦,趕緊跟上,擦過杵在門口緊抿唇的吉欣然。
避到沒人的后院,吉孟氏靠在她大嫂肩頭淌眼淚“我舍不得呀。她是我快四十歲才生下的心頭肉啊”
“我不也一樣嗎還以為這次云琴能回來,哪想卻只有女婿和外孫來了。”吉安舅娘扭頭擤了鼻涕,抽帕子擦眼淚“丫兒日子好過,陌哥兒家里就一個。老太爺你們也見過,是個誠實人,就夠了。快別哭了。”
東廂里,吉俞給睡醒的姑娘穿上新衣,抱去外間洗干凈,又給梳好頭發,將準備好的一布兜糕點塞她手里。
“你找你小姑,把吃的給她,再祝她跟小姑父百年好合。”
小妹妹要出嫁了,他這心里空落落的。
朝陽升起,紅霞鋪滿天。
欣欣走到屋外,拽了拽自己身上的桃粉裙,歡歡喜喜地提著布兜跑去東耳房。東耳房這會只余辛語一人,見著欣欣,立馬朝她招手“快過來。”
兩眼盯著坐在炕邊蒙著頭的人,欣欣腳下輕飄飄“大魚,姑呢”
吉安正有東西要給她,朝辛語打了個手勢。辛語立馬從床頭的小包袱里取出桃粉錦囊,送過去。
“欣欣。”
吉安一出聲,欣欣就認出來了,大松一口氣,上前趴到她腿上,勾頭往蓋頭里看“姑,你怎蒙著頭欣差點沒認出來。”還記著她爹的話,將布兜給姑。
接了布兜,吉安把錦囊送出“這個你拿著。”里頭裝了九顆金花生。今兒她戴的這套頭面,實實在在,得有一斤重,十六兩金,還鑲了紅琉璃石。她知道二哥二嫂心里的想頭,這份心意她受了。
“這里是什么”欣欣接了錦囊,小手捏了捏“硬硬的,難道是松子糖”扒開一看,“是落花生。”
“辛語,將錦囊給她收好。”吉安摸了摸小人兒的嫩臉,又捏了捏她的鼻根。這兩年,鼻根也挺爭氣,知道往上拱了。
卯時末,等在棗余村頭的信童,遠遠瞧見一抹紅,趕緊往回。三兩步到家,喊道“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