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光同腦海中漸漸清晰,眸間也漸漸回過神來。
譚進輕哂,“如今陳勉之死了,陳修遠同陳翎雖是堂兄弟,那也是快到三輩開外了,你仔細想想,你見過陳修遠同陳翎走得親近嗎”
屈光同恍然大悟,“是不曾”
屈光同詫異,“所以,叔父的意思是,這次的事,敬平王府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管”
譚進搖頭,“不是不會管,只是不會竭盡全力,他們要的只是這天下還姓陳,旁人看到敬平王府為天子奔波效勞,死而后已,這就夠了。至于陳翎是死是活,對陳修遠來說,并不重要”
屈光同心中駭然,若不是叔父提起,他全然想不到此處去。
譚進笑道,“君臨天下的滋味,誰不想嘗嘗當年陳勉之不想,不代表他子孫后代不想所以,陳修遠會出現,但只會在塵埃落定的時候,要么以力挽狂瀾,要么是憑吊天子的姿態最后出現。”
屈光同茅塞頓開,所以,眼下根本輪不到擔心敬平王府的時候
敬平王府也根本不會過早得卷入這場紛爭中。
早前是一眼障目了。
譚進重新踱步回地形圖前,沉聲道,“所以,眼下我擔心的倒不是敬平王府,而是有人特意混淆我們視線,故布迷障,帶著我們的人在結城城中到處亂竄,拖延時間,實則是掩人耳目,天子可能根本沒來結城,也可能是來了結城,但又已經離開了,我們并不知曉,還在結城搜人。”
屈光同不由皺眉,“天子身邊的禁軍在結城不假,若是真如叔父所料,那也是天子真來過,而后走了,留下了人在結城帶了我們兜圈子若是如此,那天子的城府也實在太深了”
譚進淡聲,“陳翎是最像他祖父的一個,我早前就說過他是只狐貍,狡猾,不容易對付。你讓人告訴付門慈,讓他看好楯城,一只蒼蠅都別放過去。”
“是”屈光同拱手。
“還有”譚進目光看向地形圖,“多帶些人,往北搜。”
“往北”屈光同意外,“往北繞遠,必定兇險,天子豈會不知”
譚進笑,“越危險的地方才是越安全的地方,陳翎身邊肯定有人,但不是石懷遠,石懷遠還給不了陳翎北上的底氣陳翎,應當很信任這個人”
譚進言罷,又朝屈光同道,“今日再搜一日,明日調轉重心,往北去搜天子。”
“是”屈光同應聲。
天色將明,馬車梧城城郊一處苑落門口停下。
馬車上的簾櫳撩起,劉子君問道,“主家在嗎”
侍衛應道,“已經在等大人了。”
劉子君快步入內。
此處苑落僻靜,周遭人跡罕至。
苑中有侍衛在給馬匹喂草飲水,但凡看得仔細,又識貨,便知曉這匹馬是羌亞上供的汗血寶馬。
劉子君入了屋中,快速說起打探的懷城和結城之事。
陳修遠一面聽著,一面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漫不經心道,“譚進慣來自負,覺得祖父過世,我們敬平王府和陳翎就都沒有屏障了。他殺了陳翎一個措手不及,但陳翎只要回過氣,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以陳翎的謹慎,還有譚進的傲慢,我猜譚進這回很難收場”
劉子君問道,“那主家,我們是要做什么,還是先等等看”
陳修遠指尖輕敲桌面,目光看向杯盞中的漣漪,心中思忖著。
劉子君又看了看他,試探道,“要幫天子嗎”
劉子君開口,陳修遠指尖微微頓住,連帶著杯中的漣漪也跟著緩緩停了下來,尚存了幾分瀲滟
陳修遠重新端起茶盞,將這幾分瀲滟輕輕抿入喉間,低聲道,“幫,一筆寫不出兩個陳字,祖父過世前,我既然答應了祖父會照料陳翎,不會食言,這是我同祖父之間的事,但也到我這處為止”
劉子君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