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落了一層又一層的白,白皙柔軟,于其中幾枝紅梅橫斜,漂亮又無端纏綿。
燕秦心里記下那不知名的作惡的人,這不知是什么藥,竟然如此折磨人。
藺綏昏睡了一會兒醒后勉強吃了些東西,唇又貼在了燕秦的面頰上。
他是被高熱溫暖的蛇,盤踞在飼主的周身,汲取著他的力量。
前臺會在每天的中午十二點撥通內線詢問客人是否需要續住,燕秦只來得及倉促回答一個字,那電話便被人扯斷砸在了地上。
失了理智的青年陰鷙脾氣越發不遮掩,透著十足的戾氣。
燕秦卻覺得他這樣可愛迷人,并未察覺到這想法的無可救藥。
過了二十九日,便是大年三十,當晚是除夕。
街道兩旁寥落冷清,這一帶是商業圈,臨近過年,絕大多數店鋪都打烊,以往人來人往的景象不在,只有幾個路人偶爾踏過厚雪,留下一串腳印。
空曠的房間里響起手機鈴聲,震動不休。
背靠在落地床上的青年拉回眼前人的注意力,昳麗的面龐上透著煩躁。
“藺綏,是你的手機。”
燕秦的聲音低啞,有些無奈地說。
青年的眉眼有著瞬間的空茫,而后清明了不少,擰著眉推開他走了過去。
手機被丟在了浴室里,藺綏從衣服里翻找到,看見了來電顯示。
“喂,媽。”
他的嗓子啞的怪異,讓那邊的人著急。
“怎么了寶貝,生病了嗎,今天三十了怎么還沒回來,我們都在家里等你呢,你經紀人說你兩天前就殺青了呀,怎么還沒到家呢”
“有點事,不回去了,初一回去。”
藺綏含糊不清地說,舔了舔唇上咬出來的血痂。
那邊的人還在囑咐些什么,藺綏已經有些聽不大清了。
“嗯,發燒吃過藥了。”
“不用接我。”
“我睡了。”
電話被掛斷,藺綏趴在了盥洗臺上,懶聲道“燕秦,滾進來。”
手機孤零零地躺在盥洗臺的凹陷里,自動除霧的鏡面誠實地映照這個人間。
三十晚,除夕夜。
過了零點,就是新年。
燕秦在家人去世后,第一次和人一起守歲。
不過從另一種層面來說,他的確是一個人在守歲。
對于燕秦來說,這是個特別的新年。
拋卻任何想法,昏昏聵聵,從靈魂深處外溢的安然與幸福。
懷中溫軟,勝過整個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