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還是堆著厚厚一沓圍脖帽子手套,阿姨自己也帶上了親手織的帽子,她一邊活動著手腳,一邊背過身子躲迎面吹來的北風。
車邊掛著的小喇叭代替了她的嗓子,正一遍遍機械性的重復“圍脖手套帽子咧,好用不貴”
黎容眼中含笑,輕聲道“阿姨。”
“我姓徐,叫徐唐慧。”徐唐慧抬眼看見他,立刻搓了搓手,從厚厚的棉衣里面掏出手機,拽掉一只手套,用指腹點開相冊給黎容看,“郵件不讓下載,我給你拍下來了,審稿意見,你可以放心了。”
a大是很多國外期刊的重要供稿單位,從a大專屬郵箱,通過a大自己的局域網發出的稿件會獲得優先審稿權,但a大也格外重視保密性,為了防止研究成果外泄,供稿人必須登陸教職工賬號密碼,才能用專屬郵箱收發郵件。
且郵件如需下載傳播,需要獲得紅娑研究院和a大行政辦事處的聯合許可。
審稿人對黎容提交的稿件給予了高度的肯定,需要修改的細節并不多,但仍然有些疑問需要他詳細解答,不過看語氣,基本上他回答完以后,這份稿子就通過等排期了。
黎容輕呼一口氣,如釋重負“謝謝,惠姨,沒有人盯上你吧”
徐唐慧搖了搖頭,樂道“我在這兒買東西十年了,又天天往圖書館跑,他們老員工都收過我的手套,看我也都看習慣了,根本不攔著。而且黎老師的賬號,現在也沒人注意了。”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已經去世的人還能投稿。
黎容點點頭“辛苦您了,那我寫完之后再來。”
“哎,等下。”徐唐慧叫住黎容,低頭在自己深藍色的腰包里掏了掏,翻出一個繡工精巧的平安符,她塞進黎容懷里,“你告訴我的黎老師的密碼,1117是你的生日吧,還有幾天就要到了,姨也不知道送你啥,就織了個平安符,去廟里開了光,不管未來怎么樣,你可一定要好好生活。”
黎容手指撫摸著針腳細膩的平安符,睫毛顫了顫,心里涌起一絲酸澀。
“我都忘了。”
以前覺得生日很有意義,顧濃會親自給他做蛋糕,黎清立會帶他出門拍照。
他有一整套相冊,記錄了他從出生到十七歲每一年的成長,這本相冊永遠定格在了十七歲,他也再不期待自己的生日。
岑崤將刀鋒抵在面前壯漢的動脈,對方屏住呼吸,瞳仁驟縮,平靜幾秒后,猛的抬起右臂想要反擊,岑崤的刀鋒又向內推進一寸,左手靈巧的從對方兜里抽出了那張藍色的紙片。
壯漢見紙片失守,立刻放松了全部力道,抬起雙手,示意自己認輸。
岑崤撤開刀鋒,后退一步,手腕一甩,將刀合上收在掌心。
壯漢大汗淋漓,從臺角扯了條毛巾,囫圇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笑道“你還藏刀,玩陰的啊。”
岑崤將那張藍色紙片折了折,隨意扔進了臺下的垃圾桶,勾唇輕笑“你難道沒藏我只是比你出刀快罷了。”
壯漢是藍樞九區入門考試的培訓教練,歷年來帶過的學生有二十多個通過了九區的考核,每個要考九區的人,幾乎都會來他這里做一下考前測驗。
如果他覺得不行,基本上就要開始著手準備明年的考試了。
教練擰開礦泉水瓶,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長嘆一口氣“沒錯,九區的宗旨的確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好些道德感過強的考生反而容易吃虧,看來岑首長沒少教你東西啊。”
岑崤也沒反駁他,他從服務人員手里接過自己的外衣,將根本沒開刃的小刀往地上一放,朝淋浴室走去。
教練大咧咧往地上一坐,喘著粗氣,沖岑崤的背影喊“哎,你那些傷要不要處理一下”
岑崤淡聲道“先處理你自己的吧。”
教練“切”了一聲,嘀嘀咕咕“年紀不大,倒是挺能忍。”
等岑崤離開訓練場,關上大門,教練收斂起笑容,朝助理招招手,然后在助理耳邊低聲囑咐了幾句。
岑崤走進淋浴室,將訓練服盡數脫掉,光是這么簡單的動作,就讓他疼出了一身冷汗。
他掃了一眼巨大的鏡面,鏡子里,盡數映出他身上的傷痕。
左肋被踢到的地方已經一片淤青,哪怕只是呼吸,都帶來無法忽視的鈍痛。
他忍著痛感,依次按了按肋骨,還好他躲的及時,不然恐怕要去醫院了。
除了最嚴重的肋骨的傷,他背肌上,也是參差錯落的摔打痕跡,左手小臂,還有一道在臺角邊緣碾過的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