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沙發就好像擺在這里做做樣子,沙發靠背的夾縫里,也沒有平常人家常見的灰塵。
張昭和的辦公桌也是棕色的,上面有臺電腦,電腦周圍居然一沓文件或是檔案袋都沒有,而且桌面擦得干干凈凈,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桌面亮的反光。
黎容進過不少教授的辦公室,包括紅娑的一些德高望重的科學家,他們無一例外,辦公桌上鋪滿了資料,文件。
因為這是正常進行繁忙工作時必不可免的。
黎容又看向屋內不容忽視的大書柜。
書柜里整整齊齊堆疊著各類必讀書目。
歷史必讀書目,人文必讀書目,自然科學必讀書目
這些書都是厚重的大部頭,動輒上千頁,書名醒目燙著金邊,幾乎沒有什么可讀性,都是用來裝飾門面的。
但也不排除張昭和就愛看這種大部頭。
這間辦公室唯一可取之處就是巨大的窗戶。
窗口朝陽,室內光線很足,窗臺上擺著兩盆綠蘿,生長茂盛,根莖發達,值得一提的是,這兩盆綠蘿被修剪的幾乎一模一樣,而且擺放的方向也是鏡面對稱的。
張昭和似乎有很奇怪的強迫癥。
他把自己的空間打理的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甚至對自己養大的綠蘿也有對稱的要求。
這就和他表現出來的毫無進取心,隨遇而安,躺平混日子的形象很沖突。
一個對環境要求如此苛求的人,不會對班級亂象視若無睹,除非他根本不把班級,把學生劃入自己的空間。
縱容,好脾氣,任欺負的表象下,是極致的冷漠和輕蔑。
張昭和將手臂搭在桌面上,身子向前傾,笑瞇瞇的沖黎容點了點頭“你好啊,我們之前見過。”
黎容收回打量那兩盆綠蘿的目光,對上張昭和的笑“是啊,在我父母的葬禮上。”
他說罷,不等張昭和邀請,直接大咧咧的往沙發上一坐,一手搭在扶手上,踏踏實實的壓著靠背。
皮質沙發瞬間被他的體重壓了下去,原本毫無褶皺的座位,徹底被破壞。
黎容能感覺到,張昭和的手指一緊,眼睛看向被破壞了平衡的雙人沙發。
黎容知道他很在意,所以故意這么做了。
但張昭和并未激動,他依舊和顏悅色的說“我聽你父親說過你的成績很好,而且這次也是保送來的,真沒想到你會來我的班級啊。”
黎容輕嘆一口氣,眉頭輕蹙“能考來a大的學習都好,可能是我輕敵了吧。”
他看起來像是真的很遺憾。
張昭和不動聲色的看了他幾秒。
黎容有著十分具有蠱惑性的外表,精致漂亮,表情生動,那雙眉眼充滿靈氣,能傳遞出任何主人想要傳遞的情緒。
而惋惜,遺憾,懵懂,天真,頑皮,諸如此類的情緒通過這張臉表現出來,天然就有讓人放松警惕的能力。
張昭和不由自主的撫了撫掛在胸口的鋼筆,隨后慢悠悠的站起身,和藹道“麻煩你在這里等等我,我去接杯熱水。”
他說著,端起自己的水杯,撈起搭在辦公桌邊的拐杖,步履穩健的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房門半掩著,通過走廊里的回音,能聽到張昭和越走越遠。
黎容沒有那么老實。
張昭和一離開,他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確認張昭和真的去接水了,他快走兩步,到了張昭和辦公桌后。
他剛想拉開抽屜看看,卻發現最底層的抽屜并未完全合上。
從開合的小縫隙里可以看到,里面堆著一沓文件。
文件的內容看不清,但紙張最頂端的o卻格外醒目。
那是一個金色的錐形塔。
塔身共有七層,由下至上逐層收縮,塔基穩重,塔頂鋒芒,塔剎上帶著相輪環。
黎容在a大學習四年,在紅娑工作兩年,從未見過這個金色的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