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從今天起就天天向霍頓公爵禱告,麻哥亞里安神父是靠不住了,還是直接向公爵禱告有用些。”
“對啊,有公爵在,我們何須畏懼麻哥亞里安神父公爵就是轉世神明,要是真有事,我們直接和公爵說公爵大人仁慈正直,一定會憐憫我們的”
“老約翰,你可小心著點,公爵仁慈,可對那些違法亂紀的人,公爵可從不容忍”
“亂,亂說什么,我什么時候違法亂紀了我好著呢。”說話的人想到公爵下禁行令第一天從籬墻之間看到的血花四濺,狠狠打了個抖。
對于郡南人民關于自己的討論,麻哥亞里安神父一無所知。
他穿著麻衣,躺坐在絲綢織成的床鋪上,滿心惶恐。
他今年五十一歲了,這個年齡在外面已經足夠做一群孩子的祖父,他也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
年輕的時候還心有不甘,一心想著好好研究神學好回到帝國中央教堂,但是年紀越大,他就越發意識到,憑自己那點薄弱的才學,中央那些老頭子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他他永遠也不可能再回到帝國中央,看那個熱鬧的城市,節日的時候鋪滿石板的大街上能容四匹馬拉著祝神車在大道上奔跑,前來仰望聆聽他們教誨的信徒們人山人海。
那樣輝煌熱鬧的日子再也不能看到了。
在過了四十五歲以后,他就一心只想好好享受自己的晚年了。
什么中央,都去見鬼吧。
他依舊宅在教堂里不肯出門,卻從以前的清心寡欲、潛心修行變得更加在意享受。
以前他認真地將每一年收上來的稅收老實按照份額上交中央教區,之后他開始扣留一部分,這有什么的呢,交上去,那些老東西肯定也和他一樣,是用來方便自己了。既然都是給人揮霍了,那這個人為什么不能是他
可以。
教堂的用度越來越奢侈,連資質最年輕的教士也用銀盆洗手,他這個神父更是用最好的絲綢,用最精制的銀器,吃最昂貴新奇的食物。
霍格斯郡本地出產的水果不多,但是他年輕的時候聽自己的老師對王都的大貴族說,要想長壽,就要吃最新鮮的水果。
以前他從不在意這些,嘲笑那些貴族貪生怕死的樣子好像一條蠕蟲。
但是最近兩年,他開始讓手下的教士們去外郡花高價為自己找來果樹中活,他要吃最新鮮的水果,從樹上摘下到進他的嘴里不能超過一刻鐘,早晨摘下的水果放到他面前的時候必須帶露珠,他喜歡那些帶著新鮮露水的水果,那上面有青春和生命的味道。
水果一離開樹枝超過兩刻鐘,他就看得到上面濃重的死氣,那死氣縈繞在水果上面,令他作嘔。
霍格斯郡的水土并不怎么適合栽中水果,運來的很多果樹都死了,但是教士們還是一大批一大批地為他買果樹回來,死了再中,死了再中。
教堂附近的地都是教堂的,這些地用信徒們的什一稅買下,買下之后屬于教堂的公共財產,原本用來以較低的價格租給附近一些特別貧窮的農民,以顯示神明對信徒的慈愛的,但是自從他開始需要新鮮的水果,這些地就開始縮小,教堂的花園越來越大,雇農們用來抵租的工時越來越長。
有附近的雇農來抱怨過,最后被趕走了。
麻哥亞里安神父覺得那些人貪婪不知滿足。
他們還覺得委屈,他們又何曾看到他的委屈,他,一位來自首都羅塞的高明的神父,要不是為了他們那蟲子一樣廉價低等的靈魂得到他的安慰和庇佑,他又何必屈尊到這里來。
他們倒好,只知索取,不知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