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帝四年的七月,一群胡人打扮的男人頻繁出現淮南以北的淮水邊,甚至有好幾次,帶隊的人忍不住想要直接過河,到對面去。
但是想到自己此行任務的秘密性,為了防止自己進入淮南地界引起淮南郡的南方人的注意,帶隊的人還是忍住了自己的沖動。
長日里無事,這群人覺得自己閑著也是閑著,隊伍里又有個母親是漢人的人提議道大隱隱于市,我們不若就在淮水這邊和對岸做點小生意,運些東西在淮水兩岸賣,假裝成在淮水邊謀生的小生意人,這樣對面的人也不會懷疑我們經常在這邊出入的動機了。
領隊聽取了這人的建議,于是一伙人翻了翻身上帶的盤纏,合伙湊了十幾兩銀子,去附近的村子招了幾個熟悉水性的人,又置辦了一條船,做起淮水兩岸沿河百姓的小生意來。
在胡人打下來之前,淮河兩岸的百姓本就有來往,姻親就不用說了,連本家親戚在對岸的也不少。
但是自從胡人打下來,控制了淮水北岸的城池村莊,能逃到淮南的百姓都跑光了,跑不了的全部被控制起來,不準離開自己的村莊,一旦抓到敢私自離開自己村莊的人,直接處死。
于是還留在淮水北岸的百姓也被迫斷絕了和淮河南岸百姓的來往,商品方面的交換就更不用說。
沒有別的收入來源,老百姓只剩下中地這一個進項,官府的苛捐雜稅卻繁重無比,繁重的賦稅壓得底層人民喘不過氣。
這伙胡人有著北揚州刺史的私人通關憑證,可以隨意在淮北地界出入各方,他們愿意去附近當地百姓的村莊里收點本地特產,當地百姓高興得不得了,就差載歌載舞歡迎他們來了。
在北岸收了東西,就可以去南岸賣了。
他們也聰明,怕進了上了岸就被淮南的官兵抓了,到時候可哭都沒處哭去,所以他們不下船,只避開有官兵駐扎的渡口,遠遠地在船上吆喝,遇到有人路過就讓隊伍里會漢話的人出來喊兩句。
大多數淮南人是聽到這聲音就跑的,還有十分具備責任感的淮南人當即就一路跑到官兵駐扎的渡口,對當兵的大爺們匯報敵情來了一伙胡人,沿河叫賣,大哥們要小心他們是不是胡人派來的內奸。
消息傳上去,第一時間傳到了最近駐扎在淮河岸邊的阿卯手里,阿卯看了消息,笑了笑,把情報燒了傻孩子,那是我們派去胡人那里的內奸。
最后,有少部分村民私底下得到了阿卯手下的人授意,做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和那群在船上的人買了些東西。
雙方都不太信任對方,于是這中交易最初都是隔著幾十米的水面互相喊話,一邊說貨物和價錢,一邊說自己要的東西,等兩邊談妥了,船上的人把這邊的人想要的貨扔到岸上,岸上的人把錢扔到船上。
等來往的次數多了,南岸這邊的人就開始主動提出需要什么以前淮北產的東西,問那邊能不能搞到。
淮北這邊還在等鹽的人一尋思,反正以后販鹽接頭得是個長期生意,既然如此,他們在這里的駐扎也會是長期買賣,既然如此,和對面的人建立更好的關系也不是不行,而且一份錢也是掙,兩分錢也是掙,遂答應下來。
這群村民從船上的人那里買到了貨物,就會拿到附近的縣城擺攤開賣,價格比他們從淮北的胡人那里拿貨的價格要高上一成。
雖然高了一成,但是他們賣的本就是本地沒有卻急缺的東西,真正涉及到基礎生存的東西對面的胡人不會賣,所以他們賣的基本上是改善生活的東西,能有錢買這些東西的人,至少不會愁吃飯,所以這個價格淮南的百姓也都還能接受。
得到的利潤由這些“中間商”和駐扎在淮河沿岸的官兵平分,士兵們平日只要到沿河地帶換防就有,雖然每個人能分到的錢不多,但是總算是一份小外快,誰還會嫌少啊。
雖然要上交一半的利潤給駐守河岸的官兵,但是這群和對岸的胡人做生意的“中間商”也沒有什么好抱怨的,畢竟這門生意就是人家介紹的,而且他們和胡人做交易,還要他們在背后保駕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