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彩,魏晉時生人,華朝著名教育家,軍事家,政治家,文學家,拼音字典編纂者之一,婦好書院創始人,百家學宮首位名譽院長,江北公,死后追封上華三師圣祖,入圣人碑。
當說起王若彩這個名字時,人們總會情不自禁地注意到一件事,她姓王。
出身頂級世家王氏,這似乎應當是王若彩一生之中怎么也繞不開的光彩榮耀。
然而對王若彩而言,出身王氏,也是她怎么也逃不開的枷鎖。
她從小在太原王氏的族居之地長大,那是一個真正可以被稱之為巨無霸的家族。
她仍然記得小的時候她帶著奶娘出門,幾十個丫鬟仆從跟在她身后趕車開路撐傘拿香拿琴,人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敬畏的目光和低低垂下的頭。
隔著厚厚的仆從組成的人墻,她隱隱可以聽見人墻外那些百姓叫她“貴人”。
她曾經讓奶娘家仆趕著馬車帶著自己走出去百里路,但是百里之外,她遙遙望見那一片碧波一樣的田野和田野里彎腰勞作的農人,問奶娘,“這是哪里”“那是誰”時,得到的回答是
“小姐,這都是我們王家的田地,田地耕作的是王家的庶仆。”
這樣的回答她從出門開始聽,一直聽了一百里。
也許是因為她們的車架在田野邊停了一段時間,那幾個在田里干活的庶仆望見了她們,王若彩從車架里走出來,想看看這些人在做些什么,但是當她下了車,那些庶仆已經丟開手里的農具,遠遠地跪了下來,把頭垂得低低的,和家里附近街上那些人一樣,甚至更加惶恐謙卑。
王若彩不想這樣打擾他們,只好回到車上去。
從此她再也不想到更遠的地方去長長見識了,沒意思,哪里都一樣。
她是說,從家里,到外面的街上,再到更遠地方上的田莊,到處都一樣。
出生在王家這個世家大族中的王若彩是如此地深知這個世界凜然的秩序,家里最大的是族長,然后是族長的幾個同胞兄弟,然后是族長的妻子和妯娌,再順位到族長的堂兄弟極其妻子,再旁支的人物上不了臺面,接下來是下一代,仍然按照以族長為中心的方式層層排布開來。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女孩子們不會參與到這種排序里去。
女孩子在王家是一種特殊的群體。
王家的女孩子似乎是格外嬌貴的,她們從一出生就奴仆成群,即使是和主支血緣已經隔得很遠的旁支女孩也會擁有至少四個奶娘丫頭照顧,這些份例不是由女孩的父母出,而是族里撥下來的錢。
她們衣食無憂,從小穿新衣,著華服,焚香弄琴,如果自己愿意,也可以和叔伯兄弟們一起在族學讀書,也可以在陽光不那么熱烈的日子和姐妹相約出門騎馬賽球,如果誰敢在她們出門的路上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窺伺她們,那此人一定會遭到王家的瘋狂報復可以說,王家的女孩子們每一個都過得和公主一樣甚至很多時候,不受寵的公主還不如她們。
但是過著如此優渥生活的王家女孩子們,對王家的正式事務沒有任何發言權,包括她們自己的婚姻。
王家的女孩子們該享受什么,又該做什么,該去哪里,都和她們自己無關,她們好像自己手里那只極其幸運的貍奴,被自己這個尊貴的主人選中了做寵物,于是從此不管它天性是否向往神秘的山林和自由的捕獵,都必須從此吃最好的魚,享受最好的毛發梳理,存在的全部意義就是乖乖臥在主人的懷里,嬌俏萬分地呼一聲“喵”,以此討得主人的歡心。
王若彩是一個不喜歡傷春悲秋的女孩子,她格外愛在馬場上昂揚肆意的賽馬,和女伴相約打馬球,閑時也和兄長過一過招,玩性起來和兄長們各領一隊丫鬟仆役打泥巴仗也不是沒干過。
但是即使如此,王若彩仍然能在她短暫的十四年未嫁女生活中意識到,自己這些王氏姐妹,和她們手里一只格外寵愛著的貍奴,沒有區別。
她們的生活奢靡,過著別的女子一輩子都不敢想的富貴生活,貍奴生活也一樣奢華富貴。
貍奴的貓生半點不由己,她們的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