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因如此想著。
她也沒有非要去學去改變去超越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覺得她如今這樣就挺好,不為任何人停下腳步,隨心所想隨心所至,看了眼面前的古瑟,蘭因暢然一笑收回手,并沒有要帶走它的意思。
要離開的時候卻瞧見桌上放著的一沓白紙。
最上面的一張白紙上有幾點殘墨,像是從上一張紙上滲透下來的,看不出那人之前寫了什么,可力透紙背,不難瞧出那人的書法是多么剛勁有力,蘭因忽然就想起了齊豫白的那雙手,那是一雙修長分明且蒼勁有力的手,在她渾渾噩噩的時候,他曾隔著衣服緊握著她的手腕想要帶她離開那個地方。
那個雪日,她被困在屋中孤立無援,即使拿著金簪用力刺著自己的皮肉也沒多少效果,渾身發熱、意識不清,可僅存的理智還是讓她在看到有人進來的時候握著金簪朝人刺了過去。
那個時候她想的是,即使同歸于盡也不能讓他碰她。
可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弱了,用盡全力的一擊卻沒有任何成效,只是在那人的手背上劃了一道口子,就在她絕望之際想繼續奮力一搏時卻聽他在她的耳旁說,“別怕。”
清冷如玉石般的聲音,在她快欲火焚身的時刻就像一道清泉注入她的心間,她忽然就停下了所有的頑抗,只是睜著水蒙蒙的眼睛,意識不清地問他,“你是誰”
“齊豫白。”男人嗓音依舊。
“齊大人”她努力尋回理智睜大眼睛辨清來人后,終于松開握著金簪的力道,似松了口氣問他,“齊大人怎么會來這”
說來也奇怪。
那樣的時刻,忽然出現一個她并不相熟的人,她卻毫無保留地相信他不會傷害她,或許是因為他多年的名聲,又或許是那一句從未有人與她說過的別怕。
蘭因還記得那日他與她說,“我來帶你走。”
帶她走
她當然想走,身陷囹圄,不知害她的人是誰,但也能料定等著她的必定不會是什么好事,可她那會神智已越來越不清楚,她就像溺水的人抱著最后一塊浮木,她伸手想抱住他,卻又用最后一絲清醒拼命推開他。
她與他說,“大人,我走不掉了,你快離開這吧。”
她不想連累他。
可惜
那日最終他們誰也沒能離開。
蘭因神色怔忡地握著那張紙,看著上頭的墨點,這樣清風道骨的一個人上輩子卻因她落到那般境地雖然已經隔了一世,可蘭因還是覺得虧欠他的一輩子都償還不清。
大理寺。
快至傍晚,齊豫白方才處理完手頭上的公務,他把桌上公文分類排放,又喊來胥吏由他分發下去,見胥吏快走到門口,他想起一事,問,“地方官員考核的結果是不是就在這陣子”
胥吏應是。
“蔡州有個叫宋巖的,我記得他有報考我們大理寺,他的考核成績你去打聽下。”齊豫白轉著手中佛珠吩咐。
胥吏雖然驚訝他會管這樣的事,但也沒有多言,恭聲應喏出去了。
他走后不久,天青便回來了“大人,已經吩咐下去了,顧小姐派來的人也已經跟阮冬接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