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齊豫白頜首,他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頭落日余暉,最后一抹金光普照大地,而他凝望前方,右手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的手背,那里光滑一片,前世跟隨他幾十年的疤痕已然不見,可有些習慣卻早已經改不掉了。
蕭業散值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春日晝短夜長,好在朱雀街住得都是勛貴世家,從不吝嗇那點燭火錢,蕭業一路騎馬而歸,竟也不覺黑暗,遠遠瞧見成伯府三個大字,紅木金漆,甚是金貴,而廊下燈火搖曳,襯得門前兩尊石獅子威武非凡,一切都仿佛還是從前那副模樣。
可蕭業還是察覺出了一抹變化。
從前總是站得筆直十分有精神氣的小廝,如今因為家中的變化也變得有些不安起來,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多前家里剛出事時的模樣,只是那回有蘭因幫他,家中上下只頹廢了一陣便又恢復成原本的面貌。
可這一回
是蘭因帶來了這一切。
那個從前總是在他身邊幫他的人卻親手制造了這個局面。
蕭業心里無端又變得煩躁起來。
他其實并不是情緒化的人,習武之人,尤其是天子近衛最忌諱的便是易怒易躁,他活了二十二年,即使在伯府搖搖欲墜的時候也沒怎么變過臉,他只是隱忍地去解決自己所能解決的一切,用自己的手和肩膀支撐起整個伯府,沒想到蘭因的離開居然會激起他這樣激烈的情緒。
兩日的時間,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他知道自己這樣不好,卻沒有辦法控制。
可要問他該怎么解決,蕭業又不知道,蘭因的說走就走,完全不替他考慮的行為讓他既惱怒又委屈。今日去宮中上值,幾個相熟的官員竊竊私語,看到他過去又立刻閉嘴,可他耳聰目明,豈會不知他們在議論什么想到這一切都是蘭因帶給他的,他就怎么都不肯向她低頭。
可心底還有一個聲音在與他說。
你是男人,向自己的妻子低個頭怎么了難道你真想眼睜睜看著蘭因離開你嗎
手用力握著韁繩,馬兒吃痛,發出輕輕的嘶鳴聲,放在這萬籟俱寂的夜里,再輕的嘶鳴也足以引起旁人的注意,站在門房外的兩個小廝便這樣瞧見了蕭業。
“世子”他們忙過來向蕭業行禮。
蕭業在他們過來的時候,一掃面上的凝重和沉吟,恢復從前冷淡的模樣,淡淡嗯一聲后便從馬上躍下,隨手把韁繩扔給小廝,他往里走去。
徐管家在等他。
遠遠看見他,忙迎了過來。
“世子。”
“何事”蕭業止步。
“云浮已經被人牙子領走了。”徐管家先說了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蕭業并不在意,點點頭,要走的時候卻又被他喊住,見老人面有躑躅,一副想說什么又不敢說的模樣到底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老人,蕭業心里對他還是懷揣著一份尊敬的,他放緩聲音,“還有何事”
徐管家察覺他聲音變化,這才敢說,“這兩日府里的下人都有些不安,外頭幾個鋪子的管事聽到世子妃離開也都過來打探情況老奴年紀大了,有些事縱使有心也顧不上。”
“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