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寧被授為天策府從事中郎,兼任館學士。
這也是一位從龍之臣,比他侯君集的資歷還要高
但是呢,這人有個毛病,就是性子比較剛烈,也比較迂腐,說話做事,從來都不會委婉轉圜,直來直去,能把人氣死
李承乾在農忙季節命人建造曲室,數月不停工,又沉溺于歌舞,于志寧進諫道“工匠官奴都是犯法亡命之徒,他們帶著鉗子鑿子等物來往進出,宮廷警衛不能盤問,警衛在宮外,奴隸在宮內,怎不令人擔心呢東宮里多次響起鼓聲,樂官樂工時常被留在宮里不讓出去,前幾年皇上的口諭告誡,殿下就不想想陛下對此的看法嗎”
李承乾任用許多宦官,一同作樂,于志寧又勸諫道“宦官身心都不健全,善于阿諛逢迎,靠著主子受寵作威作福,憑借上傳下達制造禍患,所以歷代都有宦官之禍,你咋就不注意呢”
后來,李承乾又私引突厥人,相互狎昵,于志寧再次進諫“達哥支等突厥人,人面獸心,難以教化,把他們引進內室,甚為不妥。”
反正在太子李承乾看來,就是他做什么,于志寧都看不上
看不上就看不上唄,誰稀罕么可你還總是跑父皇那里告黑狀,這就不能忍了于是,太子殿下甚至暗中指派刺客,要把于志寧給做掉
可是現在,自己看見了什么
侯君集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的看著言談甚歡的兩人
“喲陳國公來了”李承乾從榻上起身,笑道“這幫內侍真是不知規矩,國公前來,怎么能不通稟呢孤也好迎接一下”
侯君集咽了口唾沫,這畫風不對啊
以往,李承乾對東宮的這些內侍宮女最是苛刻,認為就是這些人把自己的事情隨時跟皇帝打小報告,所以自己才越來越不受皇帝待見,動輒打罵,還不準他們輪休,每天都得干活。
今天卻這么輕飄飄一句話,就完啦
于志寧也站起來,笑著跟侯君集客氣兩句,便對太子李承乾說道“微臣家中有事,先行告辭了,陛下得閑的時候,還是應該將微臣剛剛講述的課業熟讀幾遍。”
李承乾趕緊躬身施禮“于師慢走”
于志寧笑吟吟的回禮,轉身告退。
“殿下幾時同這于志寧關系這般親近”侯君集狐疑的問道。
“呵呵”李承乾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談這個,陳國公前來,可是有事”
侯君集退到門口看了看四周,確定近處無人,這才回到堂中,壓低聲音將心中擔憂說了。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李承乾全程面無表情,聽完之后,更是一副云淡風輕的姿態。
“國公過濾了。”
“過濾”侯君集急了,“此次出征高昌,估摸著入秋就將啟程,陛下卻于這時候抽調走左衛兩千精銳,必是朝中有事發生可微臣卻一點風吹草動都沒聽見,此事可疑啊”
李承乾一改往日的急躁,溫和的笑笑,目光灼灼的盯著侯君集“國公,難道真的想造反”
“殿下慎言”
侯君集嚇個半死,急道“這種話怎么能說出口謹防隔墻有耳”
那意思就是說,有些事情做得,卻說不得
李承乾心中暗嘆。
他又怎能不知侯君集的心思
自打李藥師隱退,侯君集便自詡是朝中第一名將,對于程咬金、尉遲敬德這樣的莽夫與其平起平坐很是不滿,多次向父皇表達心跡,想要敕封太尉一職,位列三公
可父皇先是不置可否,后來干脆敕封舅舅長孫無忌為太尉,雖然長孫無忌堅決推遲,卻讓侯君集極為不滿,認為父皇這是在打壓他正是從那時候起,侯君集便與自己越走越近。
想到此處,李承乾不禁聳然而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