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愉愉跟幾位嫂嫂的交流可不止于音樂,朱慧蘭已經到了寧江,開始幫她著手買地開布坊、染坊之類的事兒了。
柳、周、曾都是南邊兒幾洲的世家大戶,她們是嫁了人的婦人,對開源節流這些事兒比做姑娘的卻是強了不少,彼此議論起來,都出點兒銀子入股,人脈什么都是現成的,關系又近了不少。
不止如此,柳氏等人還各自拉了平日里玩兒得好的友人,在音樂上志同道合的進來。譬如柳氏就拉上了嫁入陸家五房的盧曉婉,她是盧長鈞的堂姐,周氏則是把陸家大房守寡在家的陸恒芳強行拉上了山。
長孫愉愉略微考察了一下,柳氏和周氏還算靠譜,她可不是什么“破爛兒”都收的人。
自然長孫愉愉的這些舉動,都有人報到老太太跟前去。她聽了只笑道“也虧她想得出來。”
老太太身邊最得用的丫頭云香道“奴婢怎么覺得你老人家對華寧縣主特別包容呢”
“怎么說”老太太笑著問。
“縣主原是去山上汲泉煮茶的,如今煮茶倒是成了其次,卻做起了別的事兒,還把四少夫人她們都拉去了,大半天的都在山上,有時候午飯時分都沒下山,家里落下好多事兒,老太太你卻一句話也沒說的。”云香道。
“哪里就落下許多事兒了,她們平日里本就閑著沒什么事兒,人閑了容易滋事,屋子里也不太平,這段日子我瞧著各處都挺清凈的。”老太太道。
云香微微偏了偏頭,“話雖如此,老太太你是宰相肚里能撐船,可上回縣主才挨了打,她從小被晉陽公主眼珠似地捧著長大的,如今這般,她心里難道就沒個結疤”
老太太知道云香是覺得長孫愉愉太乖巧了,有些不對勁兒。然則這是云香眼界所限制的緣故。“她雖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卻不是個蠢材,若真是蠢材,我也就不用費心了。這位小縣主心里亮堂著呢,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
“這話怎么說啊”云香問。
“你說她挨了打,心里有怨氣,可我看她那一筆字,卻是中正平和,柔中帶韌,寫得也很上心,可見她是明事理的,知道我并非針對她這個人。做長輩的難道還能故意去還她們這些晚輩不成”老太太道,“她心里明白了,可是拉不下臉來,所以就認認真真默寫家訓,我看了自己就明白她的心意了。”
云香這才恍然,原來抄寫家訓的背后還藏著這許多彎彎繞繞。那服軟的低頭和寬容的接納在幾篇字里就“暗通曲款”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邊兒剛議論著長孫愉愉,她就跨進了院子。
進了院門,因為沒上臺階所以院子里伺候的人還沒來得及通傳,老太太也是從云香視線的異樣里察覺到了什么,轉了轉頭,從頗黎窗往外看出去,就看到了走路帶風的長孫愉愉。
連春風都諂媚著她,前仆后繼地環繞在她腳下,讓她的步伐顯得流云般寫意,泠泉般靈動。
她的身后陽光也追著鋪灑了進來,墊在她的腳下,為她鋪上碎金。
所謂造化偏愛,鐘天地之靈秀者,當如是。
長孫愉愉進門兒,院子里不管在忙什么的人,都有那么一瞬間的愣住,視線忍不住就要跟著她轉,所以云香的神情才會出現剎那的異常,老太太才會意識到長孫愉愉來了。
“老太太安。”長孫愉愉甜生生地問了安,唇角帶笑,喜歡笑的人對比起來總是討喜一些,尤其是長輩,更喜歡這樣的。
安母點了點頭,“看你最近氣色好多了,爬山還是有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