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阿瑪拉眼睛驀然瞪大了,眼珠簡直像是要從深陷眼窩里跳出來似的,她瘋了似的撲過來伸手去搶衛洵手里的地圖。
衛洵也沒吊著老人,直接把人皮地圖給了她,目光落在因老人劇烈動作而掙開的毯子處。
老人被蓋在毯子下的兩條腿露了出來,它們簡直就像兩根漆黑的骨頭,細瘦到詭異驚悚老人的雙腳更是扭曲畸形,看不見腳趾,整個腳就像一彎平平的月牙。
她腿上發黑皮膚如布般松松垮垮垂落下來,垂在麻桿似的腳腕邊。而這些老皮上破了洞,邊緣發黑腐爛流膿,帳篷里的惡臭就是從老人這雙腿上傳來的。
老人卻不管衛洵,她抓著這張人皮唐卡,渾身都在顫抖,之前她搶奪唐卡的動作有多粗暴瘋狂,此刻捧著人皮的動作就有多珍惜。她嘴里不住呢喃著什么,眼里淌下渾濁了淚水。
她掙扎著,想把這人皮供奉在唯一一盞酥油燈前,使勁到額頭繃起青筋,但她這雙腿仍舊是無力搭在毯子上,老人就像條離了水無法動作的魚,瘋狂中又顯得有些可憐。
還是衛洵把那盞酥油燈移到了老人的面前,看她小心供奉上人皮唐卡,艱難轉過身來,虔誠對著它又跪又叩,喃喃唱經。
等念完了經,阿瑪拉才再看向衛洵,那如骷髏般的眼中目光幽深,令人感到不適。
“它活過來了。”
冷不丁的,阿瑪拉開口道。
“什么活過來了”
衛洵追問,他敏銳覺察到,阿瑪拉接下來說的話,將是他支線景點接下來的重點。
“人皮。”
老人頗為神經質的咧開嘴,露出干癟的,掉完牙的牙床,用一種發顫的,恐慌與厭惡混雜的語氣,吐出令人背后發寒的話
“那張人皮,它活過來了”
“人皮怎么會活過來。”
衛洵沒有被嚇到,他仍用平常的語氣道“人被剝皮就會死,皮也只是一張普通的皮而已。”
“那不是普通的人皮”
阿瑪拉激烈反駁道,語氣肅穆“那是被魔鬼附身的大惡人,連神佛都無法完全壓制的,超同的人皮。”
緊接著阿瑪拉半念半唱,衛洵側耳聽了聽,發現她唱的正是藏族史詩格薩爾王其中一部,名為象雄珍珠宗。
大意就是傳說富裕強大的象雄王國盛產珍珠,有象雄國的商人去與別國交易,但大惡人超同搶劫了象雄國商人的貨物。
象雄王大怒,派人搶走了超同的財產,由此引起了兩國間的戰爭。強大的格薩爾王經過艱難的戰斗后,攻破珍珠城,用神箭射死的象雄王倫珠扎巴,獲得了大量珍珠運回到嶺國。
格薩爾王是世界最長的,恢弘壯闊的史詩,講的是天神之子格薩爾王下凡降妖除魔,征戰四方,給藏區人民帶來和平幸福的故事,而與正義勇敢的格薩爾王相對的,是史詩中陰險狡詐的,格薩爾王的叔父達絨超同。
如果說格薩爾王是正面的英雄,那超同就是格薩爾王中的反面典型,他貪婪好色,奸詐陰險,狡猾怯懦,史詩中的許多征戰都是因他而起的,正如這部象雄珍珠宗。
許多史詩其實都與過去的歷史相對照,就像阿瑪拉現在邊唱邊講,只不過她唱講出的故事,與格薩爾王傳的內容有微妙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