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恒中學好幾年前就關停了,資助人撤了資,當時鬧得好多學生沒地方讀書啊。”附近小賣部的人見他們打聽這所學校,邊磕花生邊說道,“確實挺可惜的。”
賀予問“那您知道校長是誰,現在在哪兒嗎”
“校長最早那個女校長沒幾年就離開了,后來的校長也是城里來的,學校關了之后,他也走了,他在村子里的時候也不怎么和別人說話,讀書人嘛,就有那么些清高。我們對他都不了解。不過你們可以去前面易家村問一問,那邊有一所九年制農村中小學,之前和仁恒中學有合作,沒準他們的人會更清楚。”
謝清呈聽到“易家村”三個字時,心里就已起了隱隱的不適感,好像預料到了什么。
兩人按著小賣部老板的指路,走了兩里地,來到了清驪縣下的另一個小村,村口有一顆參天大樹,樹下有好幾搓棘皮老翁在打牌,附近還有一間兩層樓的泥瓦樓,樓里傳來麻將洗牌和骰子搖盅的響動,明顯是一間地下賭場。
而就在賭場旁,豎著一塊石碑,碑上造作地寫著三個大字
“易家村”。
賀予輕易就從眼前景象中解讀到了這個村子嗜賭成性的風氣,他冷眼瞧著那些半截脖子都已經埋黃土的老頭兒還賭得那么激烈,頗有些鄙夷,回頭對謝清呈道“這地方實在是”
話未說完,目光觸及了謝清呈的臉。
賀予頓住了。
他發現謝清呈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蒼白。
他愣了一下,幾秒鐘后,聰明如他,頓時意識到了什么易家村,姓易,窮鄉僻壤,嗜賭,村口的小賭坊
一個名字驟然從腦海中浮現
“易北海。”
這是殺害秦慈巖的那個兇手住過的地方
謝清呈從報紙上看到過易家村的照片,秦慈巖事件發生后,有不少記者都涌到了易家村,拍攝了易北海的舊居。直到現在那個黃土房子還沒拆,只是大門緊閉,蛛網密集,一副斷壁殘垣之態。
謝清呈走到那個老房子外,盯著那一磚一瓦。
慢慢地,他的眼眶就紅了。
不知道是恨的,還是傷的。
正當他看得入神,忽然手腕被人攥住,是賀予。
謝清呈“你”
“走了,這么難看的破房子,別看了。看多了晦氣。”
賀予說著,另一只手覆在了謝清呈的眼睛上,強制性地把他的臉轉開,不容置否道“你快跟我一起去那所學校吧。”
賀予的態度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蠻不講理。
“”
謝清呈無法給他的行為一個準確的定性,賀予最近實在太奇怪了,總是這樣硬邦邦地和自己說話,好像自己欠了他五百萬的項目似的。
但賀予確實也沒再做過和從前那樣混賬的事兒。
賀予“走吧。”
謝清呈靜了一會兒,把自己的手腕從賀予掌心中抽出來了。他非常不喜歡被人控制著,尤其對方還是一個比自己小了那么多的男孩子,但他知道賀予的引導是對的,于是他只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袖扣,平靜下來,說道“沒事。我可以自己走。”
他就真的靠著定力把目光從易北海的老宅上移開了,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眉眼凝肅,還行在了賀予的前面。
賀予望著他的背影
男人盡管轉身時面色難看,但他身姿依舊挺拔、高大、堅強,仿佛除了死亡之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摧毀他。
謝清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