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更難得的是,這八萬晉軍,幾乎是一言不發,甚至連一聲咳嗽也沒有,如果說淝水的左岸,秦軍這里如同咆哮的火山,那晉軍這邊,就是那寒冰所凝成的冰河,沉默而可怕,但所有人都能從這些晉軍戰士們面當之后,雙眼中偶爾閃出的殺意與死志可以看出,巨大的能力,積蓄在這些軍士的體內,現在在積累,翻滾,升騰一旦大將一聲令下,就會化為不可阻擋的洪荒之力,越過淝水,沖垮壽春,把一路之上遇到的每一個敵軍,都變成尸體
苻堅的手有些微微地發抖,他畢竟也曾經上過不少次戰場,并非無能之輩,深知這天底下,最可怕的軍隊,就是這樣沉默的軍隊,兵法有云,不動如山,動如雷霆盡管本方現在看起來氣勢沖天,但與這支可怕而沉默的軍隊相比,高下之分,一眼即知。
苻堅咬了咬牙,轉頭看向了身邊的苻融,沉聲道“陽平公,你不是一直說南方的晉軍不習戰陣,漢人生性柔弱,不擅軍事嗎不是一直說他們不堪一擊嗎可這是什么這明明是可以橫掃天下的精兵銳卒,怎么能說是弱旅呢”
苻融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北府軍的大軍方陣,這會兒頭上也開始冒汗,他跟隨王猛打了無數的硬仗惡戰,參與了滅燕,滅代,滅涼的諸多會戰,可是這樣強悍的軍隊,生平未見,這會兒他的心中騰起了一陣寒意,面對苻堅的責難,也只能咬咬牙,低聲道“天王,敵軍雖強,但我軍數量還是占了絕對優勢,只要我們按兵不對,穩住陣線,我看,晉軍也沒什么好辦法”
苻堅的眉頭一皺,指著對面的八公山上,一陣風兒吹過,山林之間響起一陣嘯聲,苻堅咬了咬牙,說道“不對,晉軍絕不會止有這八萬,我們都上當了,你看那八公山上,分明還藏有大量的伏兵,滿山遍野都是,怎么能說我們兵力有優勢呢”
一邊的毛當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這位秦國名將想要出言安慰苻堅,可是一眼看去,在八公山的密林之中,竟然真的出現了不少人,就是在草叢中,樹林邊,盡管他們身上沒有著甲,但分明是一些站立著的人,絕非草木,毛當失聲道“不好,天王說的對,晉軍真的有伏兵啊”
一邊的八公山上,密林之中,會稽王司馬道子,坐在一張三十人抬的大型肩輿上,身穿上好的綢緞衣衫,手持玉如意,得意洋洋地對著身邊騎著白馬,將袍大鎧的謝玄說道“幼度,今天本王算是見識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北府鐵軍,對面秦軍雖然叫得兇,罵得狠,但在我軍戰士的氣勢而前,只能說是色厲內茬,我看要是真打起來,我軍必勝”
謝玄微微一笑,在馬上略一欠身“托王爺吉言,希望能有個好的結果。對了,可能午時左右就要決戰,真要打起來的時候,兵兇戰危,王爺金貴之軀,還是不要冒此風險的好,最好還是暫避一時。”
一邊的大胖子王國寶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幼度,王爺和我們這些世家子弟大老遠地從建康城趕過來,可不是為了享福的,大晉國難當頭,我們也要盡自己的一份力量,雖然我們沒有北府兵,但是祈福咒敵之術,我們還是可以做的,你看,王爺在這里布下了三萬個草人,全都畫上了苻堅和苻融的生辰八字,然后以喪門釘穿過,就是鎮這秦國君臣的命,怎么能說沒用呢”
謝玄笑著擺了擺手“那好,多謝王爺和王尚書相助,現在秦軍不敢渡河與我們決戰,可能我們需要強渡攻擊了,請你們在此稍駐玉足,我且去調兵遣將,很快,北府軍的戰力,大家就可以親眼目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