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淡然道“他畢竟是廣州刺史,那里朝廷長年放任不管,而當地俚僚土人兇悍好斗,所以上任刺史往往能帶私人軍隊過去,這回淝水大勝,刁逵趁機通過會稽王的關系,請朝廷在這些戰俘中多調些人給他,圣上心情比較好,就答應了,畢竟不從戰俘里買人,就得朝廷募兵過去,花的錢會多出許多啊。”
劉牢之的眉頭一皺“難道就不怕這刁逵有了兵力,在廣州那里割據自立”
謝玄笑著搖了搖頭“就刁氏兄弟這兩塊料,還想割據作亂他們也就是想貪點錢,抱個大腿往上爬的那種不成器的中小世家子罷了,當初我就調查過,他們每到一處,根本不想著結交當地豪強,或者是陰結死士,只是想著刮地三尺,為自己斂財。要不然,我當初怎么可能把廣州刺史這個位置交易給他們呢,再早一點,相公大人也不會把京口這種要地給他們了,不是因為他們有才,而是因為他們無能”
王恭嘆了口氣“可是這樣一來,大晉的各處州郡長官,多是這種無能之輩,又貪婪無度,就不怕激起民變,衰弱國家嗎”
謝玄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長嘆一聲“阿寧啊,你我都是世家子弟,現在的普遍世家子弟是什么樣的情況,你我最清楚,要是真的有人才,豈會不用呢,正是因為大多數的世家子都是象刁家兄弟這樣,只圖斂財,不思進取,哦,不,甚至還不如他們這兩個,起碼他們還會努力地去搜刮錢財,還算是有所作為,大多數的世家子弟,連當官都不愿意,就想著斗雞玩狗,喝酒嫖妓,每天沉醉在五石散和荒淫的世界中而不能自拔,大晉確實要到了作一番劇變的時刻了。”
王恭的眉頭深鎖“那要如何進行這種劇變呢繼續用刁家兄弟這種人”
謝玄搖了搖頭“不可以,刁逵這種人,只能用于一時,作為我們跟中小世家妥協的一種選擇,長遠來看,這些人只會禍國殃民,未來的希望,在于牢之他們。”說到這里,謝玄微微一笑,看向了劉牢之。
劉牢之的臉色一變,轉而搖了搖頭“玄帥,不要這樣跟卑職開玩笑,卑職不過是寒門武人,又怎么可以”
謝玄冷冷地說道“寒門武人怎么就不可以掌權了這天下本就是有才有能者居之。當年我家謝家的祖先,就是靠了打到鄴城,迎回傳國玉璽的軍功而發跡,而桓溫更是以其南征北伐之功,成了大權臣,這些不都是我們大晉這些年發生的事嗎他們可以,你牢之為什么不可以”
劉牢之有些惶恐地說道“可是,可是你們謝家和桓家都是世家,雖然當時不是一流世家,但起碼也有這個世家身份,跟我們這些寒人武夫,還是不一樣的。”
謝玄搖了搖頭“這天下哪有什么高低貴賤的不變區分漢武劉邦,光武劉秀,哪個是世家子弟北方的各個逆胡王朝,又有誰是高高在上了石勒一個養馬的奴隸可以建立霸業,牢之,你就不能靠軍功得到自己應有的官爵嗎”
劉牢之喃喃地說道“不,我,我不想離開軍隊,我不想當官,我只想當一個軍人,為國效力。”
謝玄笑道“那是以后的事了,現在我需要你牢之父子,還有寄奴,希樂他們在軍中效力,至于以后天下平定,你們應該得到自己該得的東西,至少,給你們這些對國有大功的將士,比給刁家兄弟這樣的蛀蟲要好。”
劉牢之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雙手抱拳,沉聲道“劉牢之愿意為玄帥鞍前馬后,死而后已。”
謝玄笑道“牢之,不是為我,是為了大晉,為了國家,這次拍賣結束后,我們會好好地聯絡一下其他中小世家,取得他們的支持,然后,就可以待機北伐了,現在中原的叛亂已經起來,秦國的江山在動搖,這種天賜的良機不抓住,就是做了鬼,也會遺憾萬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