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未落,帳外卻傳來了一個尖細的聲音“天王,天王,奴婢回來啦”
苻堅的臉色一變,只見一個白面無須的太監一頭栽了進來,他的上身沒穿衣服,橫七豎八地有不少血印子,讓人觸目驚心,而他卻是一頭跪倒在地,哭道“天王,奴才沒想到還有活著見到您的時候啊”
苻堅也不免動容,連忙走下了帥案,親自扶起了這個王太監,還解下了身上的錦袍,披到了王太監的身上,這個太監嚇得一陣推辭,卻被苻堅強行按住,沉聲道“王公公,你受苦了,這是你應得的。慕容沖那里,有什么說法”
王公公連忙說道“天王,那鮮卑賊首慕容沖,本是要殺死奴婢的,結果身邊有個人勸了他幾句,他就只是把奴婢抽了一百鞭,然后放了回來,說要奴婢給您帶話,半個時辰后,他會率軍出陣,與天王陣前相會。”
苻堅的臉色一變“你說什么,他要親自來見孤”
王公公點了點頭“他就是這么說的。噢,對了,天王,奴婢在敵營時,正好看到有大批的騎兵新到賊營,煙塵漫天,數量多得數不勝數,大概是賊軍的援軍到了,才敢如此托大,您可千萬要當心啊”
苻堅咬了咬牙“你的情報很重要,來人,緊閉營門,強弓硬弩投石車準備,若鮮卑賊子要強攻,則以勁弩射之,沒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擊,違令者,斬”
半個時辰之后,苻堅一身金甲,立于營前的一座哨塔之上,幾十名手持濕氈裹著的大盾的力士,跪立于他的兩側,準備隨時上前擋住來襲的箭矢,而在他的這座哨塔之下,萬余弓箭手和百余部投石機早已經作好了準備,引而不發,營門緊閉,旌旗招展,就是看不見有一個秦軍兵士露出頭來。
對面的原野之上,兩三萬鮮卑軍陣,已經展開,騎著高頭大馬,赤著上身,涂著各色油彩的鮮卑騎手,呼嘯而過,在陣前或幾十人一隊,或百余人一隊,進退有致,時而結成騎射圓環,時而形成楔形突擊陣形,時而列成一線沖擊縱隊,就在距離秦營之外兩三里處,耀武揚威,把嫻熟的馬上技能與靈活的騎陣變化,表現得淋漓盡致,就連征戰一生的苻堅,看到這萬余鮮卑騎兵的表現,也不免動容,嘆道“鮮卑騎兵,名不虛傳哪”
苻暉不屑地說道“父王,他們騎術雖精,但裝備畢竟與我大秦鐵騎不可同日而語,只要您下令,兒臣愿率一萬精騎出擊,定可生擒慕容沖。”
苻堅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打仗的時候,先聽聽慕容沖想說些什么。”
正說話間,只聽鮮卑軍陣之中,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蓋過了那奔騰的戰馬鐵蹄之聲,讓兩軍的數萬將士都聽得清清楚楚“苻天王,數年不見,可還安好”
苻堅的臉色一變,循聲看去,只見慕容沖手提長槊,全身披掛,騎著一匹披甲戰馬,在二十多名魁梧壯碩的悍將的護衛之下,從騎陣中策馬緩緩而出,而他的身上,則披著那件苻堅所贈的錦袍,這會兒迎風飄揚,煞是好看。
苻堅看著慕容沖,心中五味雜陳,咬了咬牙,大聲喝道“奴何苦來送死”
慕容沖哈哈一笑,回道“奴厭奴苦,欲取汝為代耳”
苻堅沒有料到慕容沖竟然如此饒舌,大怒,指著慕容沖罵道“好個忘恩負義的丑奴你也不想想,你身上這身錦袍,是怎么來的”
慕容沖微微一笑“孤心在天下,又豈會念這一袍之贈的小小恩情苻堅,念在你我昔日交情份上,孤勸你早早地把陛下交還回來,你們秦國君臣,束手請降,若能如此,孤自當象你當年赦免別國君主宗室一般,赦免你苻氏一族,尚不失王候之位也。若是冥頑不靈,頑抗到底,到時候只有玉石俱焚,寸草不留啦,一如這件錦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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