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憑之恨恨地吐了口口水“大帥大帥,大個鳥帥,就是他聽劉毅在那里胡說八道,才會這樣。有人必須為這樣的慘敗負責”
劉裕咬了咬牙“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要你們每個人都活下來,檀道濟,檀韶,照顧好你們的叔”
檀憑之的臉色一變,向著劉裕目光所注視的方向看去,只見后面的濃煙之中,漸漸地現出了幾個人影,可不正是檀憑之的幾個侄子,檀道濟,檀韶,檀袛等人,互相攙扶著,以半截斷槊為支撐,一瘸一拐地正向自己這里走來。
年齡最長的檀韶,已經成長為一個孔武有力的壯漢子,他看著劉裕,沉聲道“寄奴大哥,多謝你救了我家叔父。”
劉裕勾了勾嘴角,正色道“不多說了,你們快抬上瓶子回去,多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說,后面還有別的兄弟嗎”
檀道濟的眼中遍布紅色,盡是淚水,也不知道是因為悲傷還是因為被濃煙嗆的,他一邊咳嗽,一邊說道“沒有了,我們,我們剛才出來的時候還想救幾個人,可是他們都陷在了火場里,出不來了,剩下的只有在草叢外面的阿壽哥和鐵牛哥他們了,寄奴哥,我們一起回去吧,阿壽哥他們,他們怕是救不回來啦。”
劉裕咬了咬牙,搖了搖頭“不行,只要還有一點希望,我也不能放棄,再說了,若是我們就這么跑了,敵軍鐵騎追殺過來,一個也逃不掉,你們快走,到大帥那里去,快”
檀憑之吃力地想要舉起大弓,卻是被幾個侄子抬了起來,搭在斷槊之上,三根一疊,倒是成了一個臨時的擔架,就這樣給架著向漳水方向急行而去,他的聲音逆風傳來,嘶啞中透著激動“寄奴,寄奴,千萬別勉強啊”
劉裕回頭最后看了一眼本方漳水那里,只見成群的北府軍散兵,開始從那幾座橋梁之上過河,而劉牢之策馬提刀,在最后的那千余步兵組成的陣型之前來回逡巡,看著劉裕的目光之中,有幾許贊賞,幾許愧疚,又有幾許期待,或許,他的心中還有一線希望,希望劉裕能救出他的兒子吧。
劉裕轉過了頭,草場之中,已經火勢漸息,風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提刀直入,很快,身形就沒入了那煙火之中。
小崗之上,慕容垂仍然穩坐胡床,不動如山,在他的身前,兩萬余名弓箭手早已經撤下,散開,取而代之的,則是萬余甲騎俱裝,人馬俱是重甲,騎士皆戴面當,一雙雙眼睛里,盡是戰斗的渴望與殺戮的氣息,只等慕容垂的一聲令下,便要鐵騎出擊,把面前的一切阻礙物粉碎,消滅
桓玄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些鐵甲騎兵,他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人馬俱甲的騎士,喃喃地說道“這,這就是傳說中的甲騎俱裝嗎先父大人就是臨歸天之前都念念不忘,說這是天下最強的兵馬,今天一見,果然,果然厲害。”
慕容垂微微一笑“若是令尊大人有對面的北府兵,肯為其效死力,今天與我一戰,也不知鹿死誰手,不過世事無常,三十年前,我和令尊大人還是死對頭,可是現在,我們不也是在這里笑論沙場嘛。”
慕容蘭的眼中,光波閃閃,看著遠處那熊熊的烈火,一言不發,桓玄看了一眼她,冷笑道“怎么了,蘭公主,看著昔日的同袍們這樣灰飛煙滅,舍不得了嗎畢竟是婦人之仁啊,還做不到血冷心硬。”
慕容蘭咬了咬牙,沉聲道“桓玄,不用在這里說風涼話,我倒是寧愿跟北府軍大戰一場,而不是用你的這些卑鄙伎倆。”
桓玄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戰場上要的只是勝利,何必在乎這些手段蘭公主,你應該多學學兵法,再來說這些。對了,吳王,北府軍還剩下幾百殘兵在前面,要不就讓甲騎俱裝現在就沖鋒過去,把他們解決掉,火場后面還有幾千他們的逃兵,也一氣消滅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