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我看這個漢人是故意來刺探軍情的奸細,殺了他”
“對,殺了他,不然的話以后誰都可以挑戰大汗的權威啦”
劉裕站在這一片憤怒的鮮卑人中間,一些人的口水甚至可以隔了幾丈濺到他的臉上,那混合了羊膻味和馬奶酒,生下來就沒刷過牙的口臭,撲鼻而來,可是他卻是平靜地站在那里,如同一根在驚濤駭浪之中屹立不倒的石柱一般。
劉顯的眉頭挑了挑,權杖微動,罵聲漸漸地平息下來,他的雙目炯炯,看著劉裕,沉聲道“你這漢人,舌尖嘴利,這也是你們漢人的通病,可是,在這草原之上,是要用實力說話的,歷代草原之主,只有占了汗庭,才被認為是大汗,所有部落都想奪取這里,你說我們是西燕,實在是太可笑了,西燕鮮卑人打下長安卻不能守,沒幾天就滾蛋了東渡黃河,而我們獨孤部在這里已經二十多年了,沒有離開過一天,你要對比,應該用你們的前漢來對比才是。”
劉裕微微一笑,以手按胸,鞠了一躬“大人這話說的很對,如果您能得到草原的承認,長久地占有此地,自然就如同我中原的王朝,而不是那些只能逞強一時的流賊叛匪。在下就是看中了這點,才非獨孤部不來的,因為,在下早就聽說,獨孤部的劉大人,有大海一般廣闊的胸懷,若非如此,在下又怎么會離開祖居之地,前來投奔呢只是我們中原講究禮法,程序,在您沒召開大會,正式成為草原之主前,私以為叫您一聲大人,更合適一些。”
劉裕的這通馬屁,拍得劉顯心花怒放,滿面笑容,不停地點頭“哈哈哈哈,你這漢人有趣得很,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好吧,在我們這里,你可以按漢人的規矩,叫我大人而不是大汗,等我一統草原,開大會得到各部承認之后,你可得正式叫我大汗了。”
劉裕點了點頭,正色道“不過,只怕大人的這個汗位,已經有惡狼盯上了。”
這下人人色變,就連蒯恩也睜大了眼睛,看著劉裕,那黑臉大漢身邊的一個小兵訝道“你,居然會說我們的話”
劉裕淡然道“這有何奇怪的,要來這里生活,總得學點語言吧,三位可是來傳喚我去登記編戶的”
為首那個黑臉大漢沉聲道“我叫劉亢泥,是部落里的大當戶,專門管你們這些新來的人,你指名要來我獨孤部,本來,按規矩還要審查和考核一下你的本事,來歷,不過公孫商隊的人說,你打退了那些襲擊的鐵那些馬匪,看來還是有點本事的,審核就免了,現在跟我來,去登記編戶。”
劉裕微微一笑,回頭看了一眼蒯恩“大壯兄弟,我這就去了,幫我照顧好我家的愛親,我會盡快和你回來喝酒的。”
劉亢泥搖了搖頭“今天你是回不來了,因為,編完戶后,大汗要見你”
小半個時辰后,劉裕平靜地站在一座寬大的汗帳之內,這個汗帳,尤如一座鋪天蓋地的穹頂,方圓足有百丈之多,幾乎可以跟中原的朝廷大殿相提并論,汗庭汗庭,從匈奴冒頓單于建立匈奴汗國開始,這里就如同中原長安的太極殿一樣,成為了草原上至高汗權的象征,歷任大單于,大可汗,都是在這里接見各部首領,萬邦使節,而漢之蘇武等千古流名的使臣,也是在這里,手持旌節,置身虎狼之間,對著那擁有草原的霸主,不卑不亢的。
劉裕的心里想到這些,熱血就在沸騰,但是他的臉上,卻是平靜如常,因為,這會兒的劉裕,面對的是一個坐在汗位之上的人,年約三十六七,個子中等,卷發虬髯,高顴骨,小眼睛,典型的草原人長相,而他的手里,拿著一柄金色的權杖,在左右手之間來回交替,身披雪狼大麾,頭戴百色羽冠,威風凜凜,可不正是現在的漠南草原之主,獨孤部的大首領,劉顯嗎
公孫眷和安同恭敬地站在一邊,位于十來個五大三粗,衣著華麗的大頭人,大酋長之上,公孫眷在前,安同站在他的身后,而剛才帶劉裕前來的劉亢泥,卻是站在他們二人的對面,劉裕的心中生出一絲疑慮,這公孫眷和安同不過是兩個商人而已,何德何能,居于這些各部首領之上呢
劉顯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手里的權杖一揚,飛鷹杖頭直指劉裕,用鮮卑語說道“前面所站的那個漢人,可是公孫行首帶回的那個執意要來我獨孤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