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說完,就看見簾子邊緣鉆進了一顆腦袋,妹妹謝新桃正聚精會神看著,見自己被謝柏翹發現,也厚臉皮撐著雙肘,笑嘻嘻地說,“我的好哥哥,你又舍不得死了,是嗎心哥,真好聽呀”
謝柏翹虛弱咳嗽了下,在緋紅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嫻熟地暈了過去。
這招,是跟老帝師學的。
暈,也要暈得舒服,有范兒,不能墮了謝家的門庭。
還有,新桃太話癆了,要知道伴君如伴虎,言多必失,所以當哥哥的,改天找個時間,給她善良地下個閉口蠱吧。
謝家公子料得不差,僅是一天的功夫,宗政國主的車馬被截住了,起因是辛小吉沿途做了標記,引起了魏軍的注意,很快就把他們五花大綁,綁回了鱗都,去見了元魏皇帝魏殊恩,而辛小吉看到旁邊站著的老爹,想到自己的雪夜驚險,哭了出來。
“好好好,我的乖女兒,不哭了,不哭了,安全了。”幸晦連忙給她松綁,還夸她聰明,“幸好你留了記號,否則爹也沒能那么快找到你。”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宗政國主臉色慘白,痛苦閉上了眼睛。
悔不聽吾兒的勸誡
國主夫人比丈夫還要鎮定,她似乎早料到了這一幕,溫柔地說,“國主,孩兒們都長大了,都有他們要走的路,你應該高興,不是嗎”國主夫人只是有些遺憾,沒能親眼看到吾兒權掌天下的風光。
她太忽略那孩子了,害怕她受傷,便把她教得規矩體統,如今為帝為皇,一切都要重新學過了。但愿她能走得更遠,不要像她父兄一樣,仁慈卻無能,總是連累親族,還連累百姓。
魏殊恩淡淡道,“把他們押到涿鹿臺,貼上告示,午時三刻,斬首。”
辛小吉似乎害怕起來。
“這能不能不要殺他們”
她還拿出了那塊玉佩,她知道是他扔給她的。
“我救過你一命,你放了他們吧”
魏殊恩從頭到尾都沒有表情變化,“是你。一塊玉佩換一條人命,你要換你自己的,還是要換他們當中一個人的”
辛小吉咽了下口水,她不敢去看身后人的神情,“那我,我換我自己的。”
“很好。”
魏殊恩袖袍一卷,玉佩被他撞在墻上,碎裂開來。
辛小吉的眼底映出元魏皇帝冷血無情的側臉輪廓,鋒利得像出鞘的刀刃。
“宗政余孽,押下去,吉時處斬”
“是”
涿鹿臺,午時三刻,魏軍要屠戮國主以及宗室。
魏殊恩要徹底結束開國一百七十年的宗政王朝。
在強大悍戾的軍隊面前,含章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任何一個國家的滅亡,都是累積了無數的矛盾,而含章的矛盾積攢了百年,病入膏肓之后,終于在此刻徹底爆發。民怨沸騰,卻又凄厲慟哭,為他們的國主,也為他們將來被元魏奴役的日子。
有人嘶吼,有人咒罵,場面混亂一團,而在魏軍的黑色甲兵前,他們無一例外啞了聲,面上只剩下最凝重的情緒。
“副主。”
魏殊恩的心腹魏童湊上前來,低聲地說,“辛小姐說,昨夜在麟甸,宗政國主將玉璽交給了皇三女,也就是三公主宗政緋紅,是老帝師親口授的。”
元魏皇帝的高挺鼻梁落下一片陰影,眼尾的朱紅小痣也仿佛昏暗起來。
“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