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沒料到賈珂竟會讓趙敏這個大仇人留宿家中,不由得一愕,然后點了點頭,向趙敏道“趙姑娘,咱們走吧”
趙敏向張無忌一笑,跟著他走出書房。
“咚”的一聲響,屋門關上,先前被賈珂強行置之腦后的沮喪、苦楚、傷心、氣惱、失落、不安、恐懼諸般激情,也都在這一瞬間紛至沓來。
賈珂揮出一掌,颼的一聲輕響,面前的油燈隨掌風而滅,房中登時黑漆一團。
幾乎就在同時,他向后一仰,倒在椅背上,慢慢地將臉埋在臂彎之中。
月光從窗子中灑將進來,一片清光,鋪在他的身上。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趙敏和張無忌停下說話,各自回房睡下,四下里萬籟無聲,只聽到夜風吹到樹葉和草叢之上,發出簌簌的輕響。
賈珂將下頦搭在手臂上,怔怔地望著地面,地毯的花紋在黑暗中朦朦朧朧地看不清楚。他心中忽想“不知憐花這時候在做什么”
賈珂向來疑心很重,什么事情,都喜歡想出十個八個可能。他倒不是本性如此,不過是來到這個世界以后,他以為王夫人放火燒了他家,逼得母親不得不在榮國府門前自盡,因此整日介地提心吊膽,生怕哪天自己也步母親的后塵,死在了王夫人手上,硬生生逼出了這多疑的性子。
他這時發現王憐花有事瞞著他,就忍不住想起先前在蘇州之時,王憐花不僅向自己隱瞞,他收到了王云夢的信箋,還向自己撒謊一事,跟著就忍不住去想,王憐花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著他繼而想起王憐花在原著里那偎紅倚翠的風流事跡,賈珂更是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想這些了,這些不是真的,王憐花不可能這么做的,可是王憐花和無數個面目模糊的女人在他們的床上顛鸞倒鳳的景象,卻一一在他腦海中一晃而來,又一晃而去。他忍不住咬住自己的肩頭,過了好久,才覺得疼,松開了嘴,解開衣服一看,竟然已經流血了。
賈珂沒料到自己竟會這般失控,不由得一愕,隨即倒在椅背上,仰頭看著天花板,輕輕地笑起來。笑了一陣,才從懷里取出傷藥。
那是一只白玉盒子,盒中裝著用極北寒玉和玄冰蟾蜍合成的靈驗無比的傷藥“玉蟾靈膏”,是王憐花親手煉制的。
賈珂還記得那天他坐在桌旁讀書,王憐花走到面前,將這盒玉蟾靈膏放到桌上,隨手拿起一把匕首,在他手臂上比劃幾下,笑吟吟地道“我這盒傷藥制好了,你要不要試一試”
他聽到這話,笑道“只要你舍得,割幾下都成啊”說著舉起兩條手臂,說道“來來來,上刀吧”
王憐花嘻嘻一笑,說道“用刀子割你,我還真有點舍不得。但是用牙齒咬你,我卻是一千個舍得,一萬個舍得”然后面向著他,坐到他的懷里,伸手扯開他的衣裳,露出他心口上那道齒痕。
王憐花咬下這道齒痕之時,他才五歲半,這么多年過去了,這道齒痕仍然清晰地留在他的心口上,終此一生,只怕都不會消失了。
王憐花低下頭去,在這道傷痕上深深一吻,然后又在他右邊對應之處輕輕一吻,笑道“我再在這里咬一口,然后涂上我這新合成的玉蟾靈膏,看看這一口會不會留下疤痕來,怎么樣”
他噗嗤一笑,說道“這模樣也太怪了,你不嫌丑嗎反正除了你以外,也沒人會看到這兩道傷疤了,只要你不嫌棄,那你愛怎么咬,就怎么咬吧。”
王憐花聽了此言,嘻嘻一笑,伸手摟住他的頭頸,在他的嘴唇上深深一吻。直到第二天,他們才去醫館找了個受傷的人,將這玉蟾靈膏抹在他的傷口上,來試一試這藥膏究竟好不好用。
賈珂想起過去的事,心中當真說不出的甜蜜,但是想起懷中那封信,想起王憐花對他的隱瞞,心中又不由得一陣恐懼,跟著便是劇烈傷痛。
倘若王憐花對他再不是一心一意了,倘若王憐花心里有了別人,亦或是王憐花心里只有他,只是對他漸漸厭倦了,那該怎么辦
他這么相信王憐花,從不愿去懷疑王憐花。王憐花卻總是欺騙他,難道他以后還要像提防外人一樣,去提防自己的枕邊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