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賈璉正和王子騰的侄女王熙鳳說親,雖然還沒有定下,但已經八九不離十了,想著王子騰在朝中掌權二十余年,對皇上的心思的了解,自然不是自己父親和二叔所能相比的,賈王兩家本就是世交,王子騰又馬上就是自己的叔叔了,當然不會害自己,于是當晚就去王家拜訪,跟王子騰說了自己的困惑。
王子騰對自己這個準侄女婿自然十分上心,白天他聽說了這件事,就找人打聽過,要來了一份隨李淳前往西泥國的御者的名單,聽到賈璉說起這事,說道“你今天若是不來找我,過幾天我也要把你叫來,跟你說說這件事的。
跟隨廉王去西泥國的御者的名單,我已經看過了,一共三十人,其中二十四人都是今年這一科的考生,都是年輕未婚、模樣俊俏之輩,名次不算靠前,余下五人都是咱們這樣家世的孩子,其中兩人你也認識,一個是衛家的老四,一個是馮家的老七。
我打聽過了,這五人都經常和廉王來往,還算有些交情,皇上選中他們當廉王的御者,倒不奇怪,唯獨你和廉王沒什么交情,我看皇上怕是先取中了珂哥兒,然后選中了你。”
賈璉道“侄兒也是這樣想的。越王和廉王本是同胞兄弟,當年珂二哥做了越王的御者,前往西泥國迎親,今兒廉王需要御者了,皇上說不定就是想起這件舊事,然后想起我來了。
只是當年珂二哥是先有斬殺石觀音的功勞,先皇讓他跟著越王進宮讀書,才有了后面的做越王的御者的事,侄兒一來什么功勞也沒有,二來在此之前,和廉王根本沒有半點交情,突然得了皇上提拔,心下難免惴惴不安。
還有就是侄兒以為,廉王這樁婚事實在有些古怪,如今先皇尸骨未寒,廉王還沒出孝,刺殺先皇的刺客也沒抓住,尋常人家也不會急著在這時候把媳婦接進家里,何況是天潢貴胄了。侄兒就怕現在跟著廉王去了,回頭遇到點什么事,后悔卻也遲了。”
王子騰嘆了口氣,說道“這些話只能咱們爺倆兒私下里說說,你可千萬不能在外面亂說。”
賈璉道“這個自然。這話要是在外面說了,侄兒的腦袋也別想要了。”
王子騰點了點頭,說道“廉王這樁婚事,確實有些古怪,不止你這樣覺得,京城里這些人家,誰不這樣覺得。按說新皇登基,敲打敲打自己成年的兄弟,那實屬尋常,但是皇上從前是太子,先皇駕崩以后,他繼承皇位,那是名正言順,朝中掌權大臣,無論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是服他的,他完全沒必要把事情做的這樣難看。
新皇做事如此不合常理,其中必有緣故,只是咱們不知道罷了。我今天思來想去,倒是想起了從前的一件事。
先前你們寧榮二府給珠哥兒送靈,因為城門封了,寧國府的珍哥兒和蓉哥兒沒法進城,就去城外的道觀里尋開心。那家道觀明面上是清修之地,背地里艷幟高張,做著皮肉生意。有人向守城官兵告狀,說那家道觀和吳明有關,那些官兵就把道觀里的人一股腦兒地抓去了大牢,珍哥兒和薔哥兒也在其中,你還記得這件事吧”
賈璉聽到王子騰提起這件事,臉上一紅,神情頗為慚愧,說道“這件事,侄兒自然記得。”
隨即想起自己和賈蓉、賈薔喝酒的時候,曾經聽他們抱怨過賈珂毫不顧念親戚情分,當時抓住他們的那個佐領確認了他們的身份以后,特意去找賈珂,說是只要賈珂開口,他就把賈珍、賈蓉父子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回寧國府,明擺著是要賣賈珂一個人情,賈珂卻一口回絕了那齊佐領,害得他們父子在牢里吃了好多苦頭,出來以后也顏面掃地,羞得好幾個月都不敢出來見人。
賈璉心下惶恐,問道“世叔,難道這件事和皇上還有關系”
王子騰看出賈璉的緊張來,說道“當時抓住珍哥兒、蓉哥兒的人,叫作齊賢開,是太后娘娘的表姐的兒子。他抓住珍哥兒、蓉哥兒以后,曾經找過珂哥兒,想要用這件事拉攏珂哥兒,不過被珂哥兒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