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巷的宅子貴,手里沒點小錢的人家買不起,大多家里都有生意。
陸谷初來時因不知四鄰如何,還有些忐忑,來了這幾天,私底下不說,面兒上大多都是和氣的,又有沈玄青在跟前,就漸漸安了心。
他并未多想,一個是因著沈玄青遠比尋常漢子高大結實,又是個能宰豬殺羊的屠戶,就算是新搬來的,一般人輕易不會招惹欺負,二個是他倆說話都和氣,長相還不差,穿得也干凈,起碼第一眼就讓人覺得好相與。
小老百姓忙著掙錢糊口,哪有那么多閑人和人吵架故意為難。
乖仔跑出去幾步遠,又停下等他,陸谷走出巷子口,街上一切映入眼簾,賣包子賣燒餅的都在吆喝,湯面餛飩攤子也有,店鋪也都開了門,各種味道混在一起,挑著擔子沿街賣菜賣果子的小販從他身旁走過。
早上就這么熱鬧,和村里全然不同。
他看見提著籃子賣雞蛋鴨蛋的婦人和夫郎,就想起以前和沈玄青在豐谷鎮上的日子,眉眼彎出一點輕淺笑意。
有怕狗的看見乖仔,遠遠就躲開,乖仔聰明,知道是在外面呢,老老實實挨著陸谷腿邊走,沒有亂跑,沈玄青教過它,而有時陸谷覺出一點不一樣的意味,總覺得他們家乖仔是在護主呢,有狗傍身,他背著孩子走在人多還比較陌生的街上,就沒那么忐忑。
走到街頭,他看見賣紙筆書硯的鋪子開了門,下意識望進去,每次路過時他都在想,以后給靈哥兒買紙筆書冊就到這里來,離得這么近,方便著。
西興街上同樣熱鬧,還沒到肉鋪呢,就瞧見門口好幾個人。
沈玄青從木架解下兩只殺好的兔子,要兔肉的兩個婦人又挑揀一番,最后拿了自個兒覺著大的,兔子都是在家里挑差不多個頭才拉過來,不會相差太多,太大或太小的他們自己留著。
還有個婆子要整只活兔子,剛好陸谷過來了,沈玄青到后面去拿,他就在前面看著。
“肥兔子,雞鴨都有,來看看。”
有人從門前經過,轉頭望過來時,他就吆喝兩句,好讓人知道是賣什么的,也招攬招攬。
今天生意還不錯,忙完早上采買這一陣,賣出去六只兔子兩只老鴨。
有只鴨子買主讓幫著宰殺拔毛,那會兒不忙,沈玄青沒推拒,幫忙宰了,他使刀處理活物最是拿手,很快就弄好,見陸谷坐下喝水,說道“這兩天沒吃肉,趁鍋里有熱水,索性殺只雞,晌午燉了我回去吃,湯湯水水不好提。”
“行。”陸谷點著頭答應,這會子街上人少,他坐著歇息,不經意間抬頭時,卻看見街上走過一個略顯熟悉的身影,他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那個抱了三匹布的女人怎么像是李婉云。
他抱著孩子連忙起身,到門前去看,李婉云身邊跟了個十一二歲的小子,他越看越像,怕人走遠,試探喊了聲“婉云。”
前面穿戴齊整的女人回過頭,臉上疑惑和緊張在看見是陸谷之后,一下子變得放松喜悅。
“谷子,你怎么在這里”李婉云快步走回來,瞧見靈哥兒后遲疑著問道“這是”
“我兒子,靈哥兒。”陸谷見她不再是從前那樣瘦弱可憐的模樣,胖了點,穿得衣裳甚至沒有補丁,干干凈凈的,連發間都有了兩支簪子,心中便為她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