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事在清溪村傳開了,人都有好奇,此時看沈玄青后邊跟了個陌生雙兒,就猜到是陸家另一個雙兒了,便拿眼睛去打量。
任誰攤上這種事都覺得憋屈,也沒人這么沒眼色湊上前去問,這不是觸人家霉頭嗎,所以只悄悄打量觀望。
被人盯著看,陸谷頭更低了,要不是他一直能看到沈玄青的腿腳,怕是早嚇得渾身哆嗦了。
早起都是婦人夫郎在院子和門口掃灑,男人出來的不多,雖說眼光大多都是朝陸谷去的,但沈玄青察覺到也有人悄悄打量他是何神色。
他不喜被人盯著,于是直坦坦看了過去,還問道“林叔起早下地去”
林金虎被抓了個現行,幸好他看的是沈玄青而不是陸谷,還有個臺階下,訕訕撓著頭打哈哈“是了是了。”
沈玄青雖是家常問話,但他一開口有眼色的人就知道收斂了,落在陸谷身上的視線少了許多。兩人沒停留,出了村徑直朝安家村方向走。
草藥郎中家里,王郎中取下陸谷頭上染血的細麻布,重新給糊了草藥在額角。
他懂一點把脈,還給陸谷診了診,末了搖頭嘆道“底子虧空了,別人需十天,你這得二十天才能養好傷,就這一時半會兒還沒法把虧空養回來。”
王郎中有了年紀,見陸谷瘦成這樣不免絮絮叨叨起來,還是王阿嬤給他遞了個眼色讓別說了,他才后知后覺一驚住了嘴,抬頭見沈玄青神色不變,沒厭棄陸谷才放心。
一般人娶夫郎是為了過日子,莊稼人娶妻都不容易,沒幾個愿意娶個病秧子回去拖累,再說陸谷還是被人家買回去的,哪能管他養不養身子,沒丟出來都是好的。
藥上好了就不便再留,回去還有各種事忙,沈玄青問了下次來換藥的日子就帶陸谷走了。
都說冤家路窄,他倆走的小道是不會從陸家門前過的,誰知卻跟杜荷花撞上了,她在村后的野地里挖野菜,往常這可都是陸谷的活。
在她眼里,平白多了個活干哪能不埋怨,嘴里時不時就咒罵幾句,不曾想正罵著就叫她碰到了正主。
對沈玄青她是怵的,陸大祥到今天還在床上躺著呢,沒人給她出頭,所以就算是再怨憎陸谷,她跟那河里的水蚌一樣,嘴立馬就閉緊了,只在人家兩個走遠后,她才回頭朝地上啐了口。
打女人雙兒是最沒本事的,杜荷花今日也沒撒潑,沈玄青連一眼都懶得瞧她。
至于陸谷,這兩日在沈家沒挨打還能吃飽,見到杜荷花竟叫他生出種恍然來,他再也不用聽到那些刺耳難聽的尖聲喝罵,耳邊都似清凈了許多。
回來后家里只有衛蘭香在,沈堯青送媳婦回娘家了,沈雁在屋后的水塘放鴨子。
見衛蘭香在剝豆子,陸谷連忙過去幫忙,他急著干活就直接蹲下了,還是沈玄青搬來個小凳讓他坐下。
在陸家的時候,可沒人會順手給他拿個凳子,叫陸谷對沈玄青越發恭謹微小。
他明白今日沈家對他的好是因為人家是好人,不像杜荷花那樣黑了心腸,可越是這樣,就越叫他惴惴不安,也決心要好好干活好好聽話,生怕再回到吃不飽還要被打罵的日子。
衛蘭香看他手上麻利,一點不見偷懶耍滑,心里就踏實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