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加勒特吉爾古德的男人就坐在地上。
他被凍得臉色青白,頭發也濕漉漉的。他的頭發垂至肩膀,比在場所有米德爾頓人都長,被水浸透之后,就成了一縷一縷的,如同爬在他臉上的蛇。
即便剛剛躲過死亡的侵襲,但是他看起來仍舊顯得癲狂而無謂。那種癲狂的神情幾乎掀翻了他那種走投無路的落魄感。
在其他人對他議論紛紛的時候,他反而笑了起來,帶著一種陰冷的、肆無忌憚的意思。他顯然受到在場許多水手的排斥。人們議論紛紛,不過倒沒有流露出后悔的情緒。
不久,其他人陸續散去,人們對加勒特失去了興趣。船長和加勒特聊了兩句,很快也失去了耐心加勒特反而自顧自坐在那兒,目光定定地望著遠方,仍舊帶著那種令人不太舒服的笑。
西列斯不確定他們和加勒特聊了什么。約翰尼看起來一臉為難,像是不知道怎么給西列斯翻譯樣。最后,他只是簡單說∶"他們產生了一些沖突。"
這一點西列斯當然看了出來。他意識到,"聲名狼藉的加勒特吉爾古德"果然不是隨隨便便的說法。人們都不喜歡加勒特,而這種不喜之中,還帶一點對那種癲狂的畏懼。
他沒有急著與加勒特交談。
加勒特的船員,以及那位商人安布羅斯的死亡,也讓西列斯不由得心生嘆息。死亡有時候來得太容易。在這個擁有神明的世界,人的生命就更加不值一提。
一番折騰下來,時間已經將近六點。天色漸亮,更多的乘客也起床了。他們注意到甲板上坐著的那個男人,紛紛流露出好奇的表情。
前往貝休恩的米德爾頓人似乎多多少少都聽聞過加勒特的名聲,因此了解之后就露出一種微妙的,幸災樂禍的同時也感到不安的表情而西列斯的同伴們自然無從了解。
不過,他們那位十分會和人打交道的向導艾薩克,已經在不動聲色地詢問在場的其他乘客了。他偶爾會與約翰尼低聲交流兩句,帶著一種對于故鄉的驚異與陌生。
西列斯先去了餐廳吃了早餐。早餐的主食是一種十分鮮美的魚餅,西列斯覺得味道相當不錯。船艙里有一種非常鮮明的海水的咸味。也或許是人們的汗味,因為餐廳里的溫度比較高。
吃早餐的時候,他思索著加勒特吉爾古德出現在這里的對應含義。
顯然,前天傍晚出海的加勒特一行人遇到了一些麻煩。這麻煩殺死了其他所有人,但是加勒特卻活了下來。而加勒特被救上岸之后那種特殊的表現,也讓人感到他好似是精神不太正常一樣。
不過,如果從西列斯之前那一次判定的結果來說,那么加勒特恐怕掌握了一些十分重要的信息,要不然也對不起西列斯這一次的"大成功"。
這個瘋瘋癲癲、聲名狼藉的船長,究竟都知道些什么西列斯不由得這么思索著。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面前突然撒下了一片陰影。西列斯抬眸望去,看見加勒特吉爾古德。他站在西列斯的桌邊,說了一句什么,不過西列斯沒有聽懂。
加勒特皺了皺眉,露出一臉明顯的不耐煩,并且左顧右盼起來。西列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個男人。很快,約翰尼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便起身走了過來。他暫且充當了兩人之間的翻譯。
"呃他的意思是,他聽說你聽到了他的呼喊聲,救了他,所以他想要向你道謝。"約翰尼說,"不過,他說他不希望你用這件事情威脅他呃,是的,威脅他。"
西列斯只是靜靜地聽著約翰尼的翻譯,暫時沒有做出什么回應。
于是加勒特又說出了一長串話。
約翰尼繼續一字一句地翻譯∶"如果有什么條件,那就現在說呃,還是指你救了他的事情。過時不候下了船他就懶得理會你,他見過一些人拿著恩情要挾其他人"
說著,約翰尼也不由得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