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辛苦謝兄。”
謝愔將書冊放到他的案桌上,語氣溫和道“方才見殊弟眉頭緊鎖,是在為白蘭陘之事煩憂”
姜舒搖了搖頭“步將軍那邊我倒不擔憂,我擔憂的是我二兄的婚事。”
謝愔對這個答案略感意外“為何”
姜舒尋思片刻,謝愔所在的家族正是把控朝政的另一股大勢力,對于是否要接受山南孔氏的這門親事,他或許能給出合理建議,便將此事大概地說了一遍。
聽到說親的是山南孔氏,謝愔就立即明白了他在煩惱些什么。
別看如今孔氏權勢滔天,族中多人在朝中身居高位,但樹大招風,孔太后多次矯詔干政,在朝中積怨已久,遲早要出大禍。
“令尊態度如何”
“未表明態度,只是提了一句。”
“那便不必擔憂了,”謝愔口吻平淡道,“既然未說要考慮此事,令尊想必也能看清其中局勢。”
被他這么輕描淡寫地一點明,姜舒忽然感到漂浮的心定了下來。
仔細一想,他也真是關心則亂,其他人或許會被孔氏表面的權勢所迷惑,可姜恪和姜顯都并非趨炎附勢的性子,哪里會看不清局面
孔氏這般行走在懸崖邊的家族,他們這樣的普通家族顯然碰不得,他能看到的,姜恪自然也能看到,他壓根沒必要為此而擔心。
“謝兄說的是,是我多慮了。”
解決了一件煩心事,姜舒頓時高興起來,這時看到眼前人靜默的美姿,驀然起了八卦的心思,問“說來謝兄也早已到了成婚年紀,可有想過娶妻之事”
謝愔垂眼看向他,青年嘴角掛著笑意,眼神好奇中仿佛又帶著些許不定的忐忑。
是在試探嗎
謝愔移開目光,道“我并無娶妻打算。”
“為何”姜舒眨了眨眼“是顧慮身體嗎”
“嗯。”
“可謝兄你現在,身體不是已經大好了嗎”
“誰能保證將來之事,”謝愔平靜道,“我既患有膏肓之疾,還是不要禍害他人為好。”
他說著,低垂下長長的眼睫,神色似有些黯淡。
姜舒哪能看美人如此惆悵消沉,立即開口保證“謝兄莫擔憂,只要我在一日,定讓謝兄你平安暢意地活在這世上”
他這話因口氣太過堅定,音量也有些過大,聽得謝愔不由輕輕牽起了唇角,也令準備進屋匯報公事的戶曹掾章河渾身一震。
姜舒轉頭看到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章河,耳邊回蕩起自己方才說的話,一時間有種社死的感覺。
緘默幾秒,姜舒干咳一聲,故作正經道“章掾有何事”
章河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聽到地走進門來,從容鎮定道“方才有一女子前來申請建立醫者商會,醫者并非商戶,下官有些難以決策,便前來請示府君。”
“行醫救人乃是好事,若能建立醫者商會,于民眾也有益,令他們通過吧。”
“諾。”
得到答案,章河便退了出去。
謝愔原本已打算回去,聽到此事倏而低下頭注視他道“說起商會,我想起一事,先前我那管事在城中尋了一處不錯的宅院,還未買下,就被官府租給了農民商會。”
“是嗎”姜舒詫異地睜大眼,他還真不知此事,聞言只好笑了笑道“那就沒辦法了,請謝兄多在府中住些時日吧”
謝愔微笑著點頭“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