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母愛參湯回到主院,姜舒腦中尚還回蕩著柳氏離開前那意味深長的目光。
她似乎誤會了什么
雖說此次他留謝愔在府中居住,確實是兩人有意為之,但像這樣,僅僅只是見了一面就被母親懷疑關系,是姜舒萬萬沒有料到的。
在柳氏心中,他兒子喜好男色的印象到底是有多根深蒂固啊
踏上走廊的臺階時,姜舒倏然頓足,轉頭道“謝兄,過猶不及,要不今日你先回去休息”
謝愔略微揚眉“不是說有公事與我相談”
“哦,也對。”姜舒差點忘了,自己還當著柳氏的面編了這借口,隨即笑了笑道“那我們便手談一局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請教謝兄。”
“好。”
夕暮時的寒風尤為凜冽,庭樹枝椏上尚殘留著些許積雪,如大朵的玉蘭綻放在枝頭。
靠窗的案席上,之桃布置好棋盤,又在一旁煮起了熱茶,不一會兒屋內便飄逸起清神茶香。
謝愔手執黑棋,在棋盤中落下一子,口吻淡然道“方才說有事請教,是為何事”
“也不是大問題,”姜舒一手揣在手籠里,一手拿著棋子輕輕摩挲,“只是,經殷氏一事,我自覺對諸多高門還不夠了解,尤其是在朝中擁有話語權的那些人,他們是何秉性,有何喜好,我皆所知不多,故想請謝兄為我講解。”
此事他已忖度許久。
盡管身為作者,他對這個世界的一切很是了解,但歸根結底,作者知道的也只是筆下那些角色的人生,有時甚至連筆下的角色也未必了如指掌。
如尚書左仆射殷慎,他知其為朝廷清流,知其會阻攔西南王掌權,亦知其最后會在衡川城破時殉節而亡。
他連此人怎么死都知曉,卻不知他有幾個女兒,不知他極為寵愛他的女兒,正因不了解,所以遇到這次的事件,自然也無法窺破他嫁女至郇州的真正目的。
經此一事,姜舒意識到自己的知識面還是太窄,對掌握實權的這群士族高門所知甚少。
固然他的身邊有謝愔,對方總會在他困惑時給予恰當的指點,但他不能一直依賴謝愔,對方也不可能一直陪伴著他。
既然這是可以靠學習解決的問題,那自然是記在自己腦子里最好。
主公有意了解詳細的家族勢力與朝廷派系,身為謀士當然義不容辭。
謝愔干脆地應道“好,你想從何處開始了解”
姜舒抬眼看向他,尋思片刻后,眼中流露出笑意“既然謝兄就在我眼前,我想,不若就從謝家開始”
謝愔端正坐姿,不聲不言地與面前青年對視。
之桃端來熱茶放到幾案上,靜謐的茶香彌漫在二人之間。
“不可說嗎”安靜稍許,姜舒眨了眨眼問。
“主公在試探我”謝愔語氣輕巧。
“哪里,開玩笑罷了,我怎會讓謝兄做出不敬尊長之事。”
姜舒恬淡地笑了笑,繼而收回目光,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口吻自然地轉開話題道“南地不是有個四大姓氏的說法嗎謝主文、高主武、荀忠良、周廣厚,既然謝不能談,那就從東郡高氏開始吧。”
“有一件可以說。”謝愔倏而道。
姜舒微微挑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