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少奶奶”兩位丫鬟躬身退去。陸游見再無旁人,沉思片刻,皺眉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開門見山還是委婉表達,阮荷讓我”
“阮荷阮妹妹”陸游還未說完,唐琬驚呼出聲,她雙手撐在茶桌上,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探,疾言道“你見過阮妹妹了她現在何處”
陸游此時才想起她倆年輕時既然同扮“阮荷”,定是關系很好的姐妹了,只是阮荷對她的稱呼并沒有讓陸游感受這一點,因此不自覺的忽略掉了二人曾也有過閨蜜之誼。
“啊她現在很好”陸游并不打算告訴她阮荷隱藏在何處,因此糊弄了一句。
唐琬聽此一言,心里明白阮荷大抵是不能再相見了,也便長嘆了一口氣,悵然道“十二年了,自從父親將我禁足之后,就再也沒見過她,后來去小李唐酒莊,也人去樓空,不知所蹤。沒想到十二年后還能再聽聞故人安好,不覺時光匆匆,歲月啊,把我們變成了陌路人啊”
陸游本來還想直接開門見山道明來意,不曾想唐琬提及往事,他也心生感慨,不免想起了十二年前一幕幕過往,至今仍如一團迷霧縈繞心頭,他忍不住問道“十二年前,你與她究竟是怎么同時裝扮阮荷的,為什么我感覺不到半點不同”
唐琬看陸游頗為鎮定,心里明白他對自己再沒有任何留戀,不免有些淡淡的失落,那一首釵頭鳳紅酥手也再沒有兩年前的情感,或許真的成了裝裱之物,后人寄情之詞吧。
這么一想,憶及往事,唐琬竟也能十分平靜的講訴,就像是轉述別人的故事一般,內心再也泛不起一絲波瀾。
天下二年,杭州唐府的家主唐閎,成功入駐白鷺書院,當時的他還只是一位小小的老師,并未升遷先師之位。不過唐家在杭州也算是小有名氣的豪門大戶,因此唐閎備受畢初落器重,他也經常攜子女登門造訪,某一次,唐琬在畢府那會畢初落夫婦還未住入九師府認識了一位沉默寡言的纖弱少女,小李唐酒莊的莊主阮姀。
沒錯,阮荷的真實姓名實為阮姀。盡管阮姀那時還沉浸于家族滅亡的慘劇中,悲慟無法自拔,但同齡人的相交,總是很快讓她忘掉了悲傷,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
關于阮姀是景慕落親侄女的身份,也是她后來才告訴唐琬的,唐琬口風嚴實,并沒有暴露阮姀阮家人的身份,兩人相處很是愉快,經常戴著假面一起去城內外玩耍,唐琬因此也了解了民間疾苦,心性有了很大轉變,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自有不同。
一年后,她戴著阮姀制作的男子假臉在北城一間書舍遇到了青澀少年陸游,兩人一見如故,攀今掉古無話不談,談道興奮處,忘了時間,已是深夜。
好在有仆人提醒,唐琬這才辭別了他,約定明日相見,陸游欣然答應,放她離去。
只是第二天,因為仆人的告狀,唐閎便禁了她的足。少年相交,怎肯背約唐琬急忙寫信求助于阮姀,阮姀后來還調侃她是不是喜歡上了陸游,沒想到她自己也深陷其中,情根深種無法自拔。
后來陸游與“阮荷”的相處,大部分是由阮姀代替,僅有四次是唐琬自己偷偷溜出來找上陸游的,少女懷春,她確實喜歡上了陸游。最后一次相見,她喝醉了酒,想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不免痛哭流涕,忘了回家,與陸游抵足而眠,沒想到東窗事發,唐閎親來尋她,斬斷了這一縷情絲,只留下了一支鳳釵。
再后來陸游黯然離開杭州,阮姀也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