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迷僅遲疑了片刻,便堅定了眼神,擼起袖子道那我也不管,好容易有次切磋的機會,就算輸了那對我也是有幫助的。她說罷又朝著米樺喊道來吧弟弟,說不定你這三十年不用功,功力反而倒退了呢
哈哈說的也是哦,那師兄就不客氣了米樺說話間已躍動身形,化作一道人影沖向了小迷
遠處石桌,兩男子對弈,左手是一位老者,雖蒼髯皓首,耄耋之年,但舉棋沉穩,下子利落,絲毫沒有垂老之態,好似那白發白須是粘上去的,其易容之下是一張年輕面孔一般。右手是一位壯年,比之老者,他看上去反倒更顯滄桑,尤其眉尖一道深疤,更勾勒出因棋局不利而氣勢低落的滄邁之態。
嘶他們怎么又打起來了,這么不讓人省心呢石桌旁,負手而立的觀棋老嫗遠觀戰端又起,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縷縷青絲隨風劃過她皺紋叢生的臉頰,一雙美眸變得飄忽不已
哎呀,你就別瞎操心啦耄耋老者撐起眼皮瞥了一眼,搖頭笑道我看你是管孩子管上癮,都魔怔了。你以為你師弟師妹和咱家那幾個不爭氣的一樣自家比試都能致重傷
瞎說什么呢青發老嫗丟了個白眼過去,雖然心里認可丈夫的話,嘴上卻還是說道咱家孩子也都很好,個個都是好樣的
這一對老夫妻自然就是姚霜和南華馨。他們所說自家比試之事,是指去年南華馨從東瀛歸來舉家團圓時,姚姚和姚歸林那一場。當時姚姚年輕氣盛,下手沒輕重,致使姚歸林重傷,好好的團圓夜硬生生給攪合沒了。
好好好
正當南華馨思念孩兒們時,姚霜忽然連聲叫好,像是接她的話,卻舉棋落子,開懷大笑道這一子落定,小瑾你可就輸了呀
壯年男子定睛一瞧,確實敗局已定,當下也不懊惱,舒展眉頭頷首道姚叔,是我輸了。
再來一局
唔
壯年男子猶豫之際,南華馨立坐一旁,收拾棋子佯怒道我就看不慣他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臉,來,我跟他來一局,師兄你瞧著,我幫你報仇
好。
聽著棋子相碰發出的清脆聲響,南宮瑾微笑著點頭,俄而望向遠處庭院,回廊下,一紫一紅兩抹亮色點綴了整座庭院。
姐姐,今日哥哥會回來嗎
紅發女子躺在紫衣女子懷里,潔白細嫩的雙手撩撥著紫衣女子的長發,一雙細眸卻出神地望著天空。如此的相問,已然三十年。
會的,一定會的。
如此的回答,也同樣三十載。日月交替,寒來暑往,只有她們姐妹寸步不離的守候至今,即使是曾經閑不住的火兒,為了他,也定下了心。
姐姐。唱那首歌給哥哥聽吧。
紫衣微微一笑,緩緩哼唱出一首溫柔動聽的守望之曲。
那一天,我們在那里相遇,挽手共舞,度過了美好春天。天真的我,以為那就是永遠,四個人的篝火晚宴。而如今,我們相隔兩個世界,年年月月,劃過了雙指尖。后知后覺,這就是將來的某一天,等到或是遲來的永遠。嗚呼嗚嗚嗚啊哈啊啊啊別對我說再見,別對我們說再見,這不是我們的期望,我們的期望是永遠。別對我說離別,別對我們說離別,這不是我們的宿命,我們的宿命是永遠嗚嗚嗚嗚嗚嗚
低沉而婉轉的歌聲穿過回廊帷幕,回蕩在獨此一院的狹小天地間。屋頂斜瓦,一黑袍短發男子坐在黑色長鐮刀柄之上,闔目聽著歌兒,任由鷓鴣兒從他肩頭飛掠而過,盤旋著落在他膝蓋上。雀兒咕咕咕的低頻率震動著,像是在傾訴方才被奪食之恨。屋檐之下別院,叼著蚯蚓的小新徑直竄入一樽半尺高的黑鼎內,布滿蜘蛛網的黑鼎猛然躍出一只巴掌大的黑腹花蛛,一口將小新送來的蚯蚓生吞入腹。
曲終,人聚。
非是約定俗成,而是他們同時聽到了一個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