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那幅畫,嘰嘰喳喳就說起來這花用在什么料子上,用什么織機、怎么織、經線緯線怎么走,竟把王媽媽剛才教的內容重復了個八九不離十。
王媽媽詫異,這說的蠻好啊。
李菡瑤心里卻很不滿討厭,怎么就畫不好呢明明好簡單的。這手真不聽話
學女紅也是件苦差事。
船上沒有螞蟻可串。
李菡瑤認真努力縫布料、練針法,線扯得太緊,布料都皺巴巴堆在一起,收針后打的結老大一坨。
王媽媽道“姑娘,縫太緊了。”
李菡瑤振振有詞道“不縫緊些,容易破。”
王媽媽已經習慣了她的諸多理由,笑道“姑娘說的很是。姑娘,咱們先練縫牢實,再練平整、好看。”
李菡瑤道“我就是這樣想的。”
王媽媽“”
李菡瑤太熟悉她這表情了,自從她寫字作畫學針線以來,看見的人都是一幅不知說什么好的表情,她并不擔心和氣餒,對于打動王媽媽很自信。
丫鬟端茶點來,李菡瑤道“讓王媽媽先吃。媽媽伺候祖母的,你們都要尊敬她,不許頂撞。媽媽,我天天孝順你,給你銀子花,長大了養你老。”這是爹爹囑咐的,她用自己的語言表述出來,天真不失溫暖。
王媽媽瞬間被擊中心扉,眼里熱熱的,嘴唇哆嗦著,說不出完整的話,只好“噯,噯”
她不過是個下人,怎么敢當姑娘“孝順”,明知是小兒之言,可是她怎么就這么感動呢
從此,李菡瑤就是她的命根子。
上午的授課結束,王媽媽攜李菡瑤及其功課去見老爺和太太,回稟姑娘學習情況。
李卓航看后道“辛苦王媽媽了。”
王媽媽心里便明白了老爺和太太對姑娘的底子很清楚,才會如此云淡風輕。
江玉真道“媽媽去歇息吧。下午老爺教姑娘。”
王媽媽道“是,太太。”
說罷,告退出艙。
李卓航這才含笑問李菡瑤“瑤兒,學得如何”
李菡瑤癟了嘴,低著頭,小小聲道“我心里的花兒不是這樣的。”可是畫出來就面目全非了。
在父母面前,她不用掩飾自己。
李卓航沉默了一瞬,便笑道“傻孩子,你才五歲。若是想什么便能畫什么,那不成神仙了學業豈能一蹴而就所謂一蹴而就,就是一步邁向成功。這是不可能的。你那么會背勸學,當記得兩句話故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這兩句話的意思爹爹跟你講過。須得循序漸進,持之以恒,方能大成。”
江玉真也道“別人五歲才開蒙呢。”
李菡瑤抬頭,努力做出笑臉,道“嗯,我多練習,總能練好。”強作歡笑,仿佛很振奮,但眼睛卻紅了,暴露了她內心遭受的挫敗和打擊帶來的沮喪。
李卓航心一緊,難受不已。
下午,他親自教女兒習字。
對于握筆姿勢、運用腕力、筆畫順序這些,李菡瑤都是清楚的,所欠缺的,唯有練習。
李卓航便陪女兒一塊練。
李菡瑤伏在幾案上,寫了一張又一張。邊寫邊想勤能補拙,笨鳥先飛。我這樣吃苦,早晚有一天能運筆自如,就像梁心銘一樣,讓爹爹和娘親都為我歡喜驕傲。
地板上的稿紙不斷增高。
江氏從艙內出來,到船頭,見女兒提筆、懸腕的手不住顫抖,明顯使力過度,嚇一跳,急忙就要阻止她,不讓她再寫了,以免傷了筋骨,卻被李卓航攔住。
李卓航忍著眼中酸澀,低聲道“等會。”
他并非要拔苗助長,急于求成,而是借此機會鍛煉女兒的意志,讓她在挫敗中不斷成長。
又過了一會,他才上前對李菡瑤道“瑤兒,習字先到這,爹爹教你下棋。”下棋不用總懸著手腕,正好可以讓李菡瑤休息一會,間錯開了來學習。
李菡瑤歡喜道“噯。
趕忙就擱了筆。
跟習字相比,她更喜歡下棋,腦子里想好了,手動動,撿個棋子兒就行了,不像寫字這么費勁。
江氏忙指揮丫鬟擺棋具,父女兩個在矮幾兩邊坐下,對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