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李家倒霉。
李菡瑤氣得小臉都紅了。
她很想罵人,可是爹爹問她討主意,罵人解決不了問題,因為人家是官,硬抗是不中用的
她便蹙起小眉頭,苦思。
李卓航拋出這個問題給女兒,算是布置給她一道課業,夠她想一天了,省得她悶。他預計李菡瑤明天才能想出來,準備先去前面鋪子忙別的事。
他想喝口茶再去,剛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忽聽李菡瑤道“祖母臨終時不是說了,不要爹爹納妾。他要爹爹納妾,好呀,讓他去地下找祖母說去”
“噗”
李卓航一口茶全噴出來了。
他神情古怪地看著女兒。
這是父女連心
李菡瑤兀自嘀咕“眼皮子淺”,雖未指名道姓,但李卓航知道她這是說李卓遠呢,不該招惹王詔。
他的女兒喲
李菡瑤這才發現爹爹嗆了,忙起身,從袖中扯出帕子,走到李卓航身前,一面替他擦嘴,一面嗔道“爹爹做什么忙成這樣喝個茶也能嗆了。真是的”
李卓航訕笑道“沒事。”
李菡瑤問“爹爹下午要出門”
李卓航道“嗯。要去拜訪一個人。”
李菡瑤道“那爹爹先睡一會。”然后不由分說叫了墨竹來,吩咐道“爹爹要睡一會。有什么事等起來再說。”
墨竹忙答應了,出去守著。
李卓航瞧著女兒微笑,才八歲,就管著他了,不過他很喜歡,小棉襖的溫暖感覺真是好。
傍晚時分,李卓航帶著墨文墨武,乘一輛普通馬車,去往錢谷師爺葛亭家,沒叫李卓遠。
一十二三歲的少年迎出來,將李卓航帶到書房。
李卓航見這少年長相清秀,裝束不似下人,葛亭兩個兒子他也都認識,倒不知他是誰。
李卓航堅不松口,為轉移話題,特挑了個對方不得不關注的問題拋出來,因道“大人,小人在來的路上聽人說,梁御史彈劾劉知府倒賣賑災官糧,要查辦他呢。怎么這里卻說災民造反,派兵鎮壓他們呢”
王詔果然被吸引,丟下納妾一事不提,追問他“你當真聽見人說了哪里來的消息”
李卓航道“在江上聽人說的。”
他并未聽什么人說這件事,是他自己編造的。
他斷定王亨和梁心銘接到鄢計的傳信后,定會奏請皇上,派人下來查辦此事。他便想詐王詔,到底這出兵鎮壓的命令,是徽州上層官員急于掩蓋真相,還是怎的。
王詔道“本官尚未接到朝廷旨意。”
李卓航道“想是還在路上。”
王詔面色陰晴不定起來。
他兩個暗中過招,李卓遠在旁聽了如坐針氈。
王詔的話給了他當頭一棒
李卓航若想納妾,早納了,還等到今天
王詔塞個妾給李卓航,還不是方便日后從李家撈銀子,甚至覬覦李家家業,有不軌之心。
在李卓遠心里,李家嫡支的家業遲早都是李天明的,豈肯讓外人染指,因此后悔不迭,不該引狼入室。
雖然李卓航巧妙地拒絕了,但王詔怎會死心王詔是官,李家是商、是民,自古民不與官斗,也斗不過官。
王詔食不知味,想道不管李卓航聽來的消息是真是假,只要他搶先一步將亂民剿滅,把造反的罪名給坐實了,等欽差下來也查不出真相,能奈他何
他胡亂飲了兩杯,便放下筷子,對李卓航道“本官衙門里有要緊公務,先走一步了。”
李卓航忙起身,送出雅間。
王詔刻意籠絡他,見他一口一個小人,遂停步,不悅道“咱們自家人,賢侄太見外了。從你外祖郭家那邊論起來,賢侄該叫本官一聲姨父才是。”
納妾一事,他尚未放棄,只是眼下不得閑,要先把青華府的事壓下去,才能抽得出空來。
李卓航卻要同他撇清,忙道“小人豈敢攀附”
他恭恭敬敬的,王詔也沒法,還是等以后再說。
一行人下樓,到門外,轎夫們扛著轎子正等著呢,李卓遠搶上前一步,掀開轎簾,待王詔上去,才放下簾子;李卓航站在街旁,看著轎子走遠才轉身。
李卓遠道“家主稍侯,馬車就來了。”